“我们一起吃,吃过饭你跟我回去拿书包,一起上学去!”
“好嘞!”
程如峰笑逐颜开。
红兰回到家,倒头就睡,兜里揣着的八块钱,马英麟一分不要,都在余红兰药箱外侧专门装钱的袋子里。
红霞要去上班,又要叮嘱红兰别忘了吃早饭,红星等的跳脚。
“一会儿就要上学,她再睡就要迟到了!”
付明珠想了想。
“兰兰累了一宿,还在长身体,不如今天就请假好了,让她睡饱了再起来吃饭,我在家看着,红星你跟你们老师请个假?”
余红星不敢自己做主,看向红霞,红霞犹豫着应下。
“那行吧,你先给请半天,万一她中午吃过饭又要去学校呢?还有上课的笔记也帮她写好!”
余红星急急忙忙收拾书包要走。
“知道了二姐,放心吧,兰兰成绩好着呢,她高二课程都学完了。”
红星上学,红霞上班顺便让人帮付明珠带个班。
百货商店食品仓库隶属机械厂食堂,有红霞在单位罩着,付明珠偶尔请假不算什么,余红军本来换工作的目的就是让付明珠有点事情做,打发时间,不会在家胡思乱想。
不过看全家各有各的奔头,付明珠心里有点不是滋味,坐在红兰这边的卧室,随手抽出红兰的高中课本来看。
外头从宁静到熙攘再回到平静,院子里的水缸边缘偶然有飞鸟落脚,发现水缸被盖住,不能饮水又飞走,室内宁静悠然,挂钟钟摆左右摇摆,枯燥无聊。
水天清话,院静人销夏,付明珠拿着书本,看得入神。
城市的另一边,昨天余红兰跟师父来过的木材厂家属院,刘文鑫坐在院子里,一下一下打磨着刚做的板凳表面。
除了脑袋上贴了个纱布,包扎外伤,另外左腿也被打了石膏固定。
红兰说得对,腿只是骨裂,并没有骨折,打个石膏回来静养就可以了。
刘母也在挑拣米里的碎沙石,几只鸡在刘母跟前徘徊,等着啄食刘母簸米的时候掉落的碎米。
把米挑干净装袋,刘母又把院子给扫干净,鸡撵到网里,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换个位置追逐太阳。
“文鑫,日头大了,回屋凉快点。”
刘文鑫手上一下下用力刨木头。
“嗯,我手上这点活儿做完。”
木工整天和木屑打交道,刘文鑫不愿意把碎木屑带到屋子里去,自个儿进屋也尽量拍干净身上的灰尘。
刘母坐在廊檐下,又捡起手工活来做,一点也闲不住。
只不过平日里速度很快,今天却有几分心不在焉,翻两个衣领,就忍不住去看一眼儿子。
刘文鑫闷头做手上的活儿,实在找不到事情做,才拍拍衣服上的浮尘,打水擦了脸和脖子,收拾干净自己,这才往屋里走。
身边很多跟他一样的木匠,做多了体力活,吃的也多,吃完不是休息就是坐下继续干活,都胖了不少。
他们都为了不弄脏衣服,也为了省事儿,夏天都打赤膊干活。
只有刘文鑫,上衣裤子鞋袜穿的整整齐齐,谁说都没用,上衣口袋里插着的钢笔,是他曾经作为文人的最后一丝坚持。
刘母见儿子回屋,赶紧撂下手里的活儿,想上去扶一把,不过刘文鑫胳膊有力,撑着板凳和门框,三两步就回屋了。
摸到带盖的搪瓷缸子喝一肚子茶水,刘母戴巧珍给续了一杯,随后坐在刘文鑫对面。
母子二人都不说话,这个小院儿安静的跟没人似的,院子里的鸡偶尔嘎嘎叫唤两声,衬托的家里越发安静。
戴巧珍看着儿子的腿,沉思良久,有个想法,早就在她心底酝酿,以前怕儿子不高兴,一直没说,现在儿子在工作中受伤,让她再也忍不住了。
“文鑫,妈有个事儿要问你。”
刘文鑫抬眸看戴巧珍。
“妈您说。”
戴巧珍鼓足了勇气。
“文鑫,木工并不适合你,今年的高考定在七月,最近我听说学校都在给学生报名了,你也去参加高考吧,这个工作不做了。”
刘文鑫神情微滞。
“家里刚换了房子,没什么积蓄,而且高考艰难,不一定能考得上,这个工作……”
戴巧珍咬咬牙。
“我去做吧!”
“那怎么行?”
刘文鑫不赞同的看向母亲,她身子骨一直不大好,换季总要生病,刘文鑫只想母亲好好的,从未想过让她出去工作,况且木材厂辛苦。
戴巧珍抬了抬下巴,语气坚定。
“我已经决定了,就我去做,木材厂除了你们这些木工,也有不少整理板皮板材的活儿,都是女人做的,别人能做,没道理我不行。”
刘文鑫说啥也不同意。
“您要实在想让我去试试,那等我再干两年,攒点钱~”
“不行,你以为你能永远年轻吗?人的精力是有时效性的,现在你不明白,等你过了二十五岁,尤其是三十岁之后,记忆里学习能力一天不如一天,你就知道什么是有心无力了!”
这是所有过来人的圭臬,也是所有年轻人都不信的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