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摸摸红兰的脑袋。
“兰兰别怕,事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红兰转念一想,是啊,很快就会好的,只要保住马洛书,马师傅精气神不散,一定会好的。
她擦擦眼泪,看向大姐。
“大姐你说马师傅会不会怪我们。”
红梅摇头。
“我不知道,不过我们只做该做的,问心无愧就是了,你说了,不能跟病人共情,尽职尽责就行了。”
可惜了,红兰开开心心带着一包东西去,又哭唧唧,原样带回来。
红梅把东西收拾了。
“二哥是武装部的,过两天,二哥巡逻到那边,让街道照顾一下。”
红兰已经不哭了,坐在椅子上发呆,听到二哥的话,轻轻摇头。
“还是不要了,他们说了,要盯着马师傅,等等吧!”
红梅给红兰打水擦脸,一夜无话。
星期一街上人很多,大家都开始新的忙碌,上班的,上学的,都出门去。
红梅拎着包,走到一处带院子的两层小楼,熟稔的进屋,在衣服外面罩上一层白大褂,戴上口罩和手套,走上二楼。
二楼走廊尽头,有一个常年关闭的房间,打开门,一股异味扑面而来。
红梅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一样,轻快的走进去。
“赵大姐,早上好!”
坐在轮椅上的病人没有回应。
红梅也不在意,上前熟练的帮她打针,换下身上包着的草木灰布兜子,顺便给她清洗干净,换了清爽的衣服。
带着草木灰的兜子直接扔掉。
红梅又开始给病人按摩手脚,需要的力气比较大,红梅的脑门上很快沁出汗水。
“赵大姐,前几天我去百货商店买东西,碰到李大姐,李大姐说,您母亲要抽空来看您。”
红梅说这话的本意是让病人放宽心,带着期待生存,总比日复一日,关在这点小地方,透过窗户,看着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强些。
见她没有反应,红梅就知道,赵大姐对母亲的感情并没有深刻到扣动心弦的地步,赶紧转移话题。
“志高和媛媛周末都回来了吗?”
红梅问起孩子,赵大姐的神情终于有了点松动。
红梅见状,趁热打铁。
“其实孩子都想跟母亲在一起生活,尤其是媛媛,还这么小,我家有个最小的妹妹,今年也才虚九岁,我妈生了她之后就忙着医院的工作,兰兰是我一手带大的。
平时家里有三个姐姐三个哥哥陪她,照顾她,但是我母亲去世之后,她仍旧大病一场,昏迷好几天,医生都说要不行了……”
说起疼爱的妹妹,红梅脸上神情有一丝动容。
连躺在床上承受按摩的赵大姐,也升起继续听下去的欲望。
红梅接下来的话,对赵大姐打击很大。
“后来我妹妹醒了,但是她把之前的人和事全忘了,她只记得我们几个兄弟姐妹,知道自己有爸爸妈妈,不过已经想不起来爸妈疼爱她的任何细节。”
赵大姐动了动嘴唇,几次想要说话,但是红梅沉默了,继续按摩。
过了许久,赵大姐沙哑着嗓子。
“现在呢?你妹妹怎么样?”
红梅叹气。
“很不好,胆小,爱哭,又有些不爱与外界接触,偶尔她也会好奇,爸爸妈妈有没有抱过她,有没有喜欢过她,她的出生,是否被爸爸妈妈期待,反正,就是一个缺少爱,没有安全感的小孩。”
赵大姐眼眶发红。
“我这个样子,不如让孩子们以为他们妈妈死了。”
红梅摇头。
“不是这样的,孩子对父母的期待其实超级简单,只要你们疼爱他们,有过美好时光,他们就觉得很幸福。”
红梅擦擦额头汗水。
“有时候我觉得兰兰挺可怜的,她对这个世界,没有认同,找不到归属感,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土生土长,爹生娘养,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根的浮萍,随波逐流。”
红梅看赵大姐的脸色,猜不透她的心思。
“反正我觉得,如果母亲还在,我一定劝我父母多抱抱兰兰,带去拍张照作纪念也好啊!”
赵大姐声音低沉。
“你有空带你妹妹过来给我看看?”
红梅笑道:
“好啊,不过兰兰性格内向,不爱跟人说话。”
“那她平时喜欢什么?”
红梅想了想。
“她最近在背妈妈留下的医书和病案手札,学了针灸,她对新衣服没有什么需求,最喜欢的就是吃,一直苦恼自己的身高长的太慢,头发稀疏,不喜欢哥哥姐姐摸她辫子,更不喜欢别人叫她黄毛丫头……”
想到妹妹平时娇嗔怒气,红梅就忍不住笑。
“她还喜欢睡在我们姐妹中间,说无论朝哪边翻身,都有人搂着她,她说抱着我胳膊睡,暖和又安心。”
赵大姐听得入迷,忍不住去看红梅的脸。
回忆妹妹时,红梅脸上的表情是爱怜甚至带着母亲般的慈祥的。
赵大姐不知想到什么,心念一动。
换衣服擦身按摩,紧接着打扫卫生,打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