者先探一探她如今的处境消息也好!”
她是马行舟的糟糠之妻,出身贫寒,虽说诰命加身多年,但情急下还是做不到绝对理智。
见丈夫不语,她含泪催问:“郎主,您倒是说话呀!”
“夫人啊……”马行舟再叹一口气,摇头道:“此时荣王府必然紧盯婉儿的一举一动,我们做得越多,对婉儿只会越是不利。”
马相夫人眼泪砸了下来:“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……”
“婉儿做出决定那日,我们就该有此准备了。”马行舟声音缓慢如自语:“事到如今,只能看她的造化了。”
“那圣人……”马相夫人想问一句“圣人怎么说”,但话到嘴边,只化为了眼泪。
圣人会怎么说?婉儿只是一颗棋子而已,且她这个做祖母的,从婉儿的信中已隐约察觉出,婉儿待那荣王世子颇有真情,以至于对荣王府的评价并不客观,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,婉儿甚至算不得是一颗合格的棋子……
而今,又已成这局面之下的弃子,难道还指望圣人惭愧怜惜,出手相救吗?
马相夫人并不愚笨,想透这一切后,泪水愈发痛心绝望。
窗外雨落彻夜,直至次日早朝散后,方见休止。
圣册帝乘坐帝辇回到甘露殿内,在宫人的侍奉下更换下了沉重繁琐的朝服,移步至书房中处理政务。
内侍奉上热茶之际,低声道:“陛下,那妇人胆怯,稍施刑罚,便满口告饶之言……但她全然不知喻常侍为何人办事,故而未能审出机密消息。”
这在圣册帝意料之中,但又听那内侍道:“不过,她倒也说出了一桩秘密……她并非喻常侍的亲母。”
内侍将那妇人招认的全部经过仔细说明:“当初先太子殿下让人为喻常侍寻亲时,找到了她……”
圣册帝听罢,微冷笑一声:“原来喻增从一开始,便是顶替了他人身份,如此便难怪了。”
但那妇人并不知喻增原本身份,只是将错就错,想为自己和次子谋一条生路。
那么,喻增原本是谁?起初便是荣王的人?
倘若是,那么荣王借喻增来完成的这场筹谋已久的隐瞒与背叛,实已足够让他在阿尚心中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了。
“陛下,那妇人的次子喻广及妻儿此时不知所踪,是否要……”
妇人同他说了很多求情的话,说次子一无所知,请大发慈悲饶他一命,但这些无意义之言不必向帝王转述。
帝王的声音甚平淡:“无知无用之物,不值得多费力气。”
内侍会意应下,又试着问:“那妇人……”
圣册帝褒贬不明地道:“一个愚昧胆小之人,在做母亲这件事上,倒是胆大包天。”
若说二十多年前,那妇人第一次赌,是为了自己和次子。那这一次,分明有门路离开,却依旧未走,是为第二次赌,显然就只是为了次子在谋划盘算了。
“给她一个痛快,带出宫去葬了吧。”
内侍应下,退了出去。
午时末,有宫人入殿内通传,说是出使东罗的使者官员平安归京,前来复命,于殿外求见。
圣册帝搁下手中朱笔:“速宣。”
片刻,一行已更衣沐浴罢,却依旧给人风尘仆仆之感的出使官员们入得殿内行礼。
为首者是魏叔易与吴寺卿,宋显与谭离等人也难得有机会入甘露殿面圣,此刻皆恭敬垂首立于后侧,未敢侧目。
行礼后,魏叔易献上东罗君主奉与大盛天子的文书,并请罪道:“臣等归京迟缓,还请陛下责罚。”
女帝看向一众消瘦许多的臣子:“诸位爱卿长途跋涉,一路危险重重,归途中又因疲乏而不慎染病,着实辛苦之极……朕又岂有功过不分,滥加责罚之理?”
说到此处,关切询问众人是否已经痊愈。
魏叔易抬手行礼:“劳陛下关切体恤,臣等已无大碍。”
他们在途中感染了一场风寒,风寒之症可轻可重,要人命的例子也不是没有,而他们染上的便是偏重之症。
随行的医官在给他们诊治的过程中也不慎被击败,贴身照料的侍从更是未能幸免……很快,一行数百人马中,不流鼻涕的就只剩下了马。
为了性命着想,只能暂时停下赶路,在驿馆中足足养了半月,才又重新动身。
在驿馆养病其间,魏叔易一度高烧不退,烧得糊涂间,他这个对这世间本无太大眷恋执念的人,竟头一回生出十分怕死的念头来——须知,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回京向母亲印证真相,如此死去,做鬼也不甘心。
想到自己要做鬼,魏侍郎于昏沉中猛地打了个激灵,顿时清醒地睁开了眼睛。
或因此种种念头支撑,他竟是一行人中好得最快最利索的那一个。
圣册帝依旧请了几名医官前来,为魏叔易等人诊看了脉象。
“诸位大人脉象多见疲乏无力,脾胃虚弱之象……应是病后劳累之故,无大碍,但也还须用心调养,下官这便为诸位大人开方取药。”医官这句话说得十分流畅,毕竟近来凡是请他们看病的官员,大多是这么个症状。
京中官员劳累过度,出京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