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那我也可以踩吗?”阿点连忙压低声音询问,虽然殿下问过一次了,但殿下是殿下,他是他,要懂礼貌。
崔璟笑道:“当然。”
阿点咧嘴一笑,连忙上了竹榻,此窗是为观景而设的大窗,但他一人要顶三个常岁宁,钻过去时卡了一下,常岁宁从外面扯着他的手臂,将他用力一薅,才把人拽出去。
“扑通!”
被拽出去的阿点跌趴在地,哎哟了一声。
崔璟转头去看。
阿点很快爬了起来,蹲在窗下,双手扒着窗台,头发上沾着几片竹叶草屑,与他小声交待道:“小璟,你要乖乖养伤,我们会再来看你的!”
“好,多谢前辈。”
崔璟的视线越过阿点,只见那道轻快的浅青背影已进了竹林,阿点道了句“等等我”,连忙跟了上去。
竹林翠绿茂密,看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,崔璟眼中以笑意目送。
“大都督——”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,元祥出声提醒。
崔璟回过头,看向元祥。
元祥咧嘴傻笑,指了指自己的脸。
崔璟不解地看着举止古怪的下属:“?”
元祥只能明言:“大都督,人都到外头了……您收一收笑脸呗。”
崔璟面上笑意凝固:“……”
见自家大都督无声调整了神情,换回了素日里的疏冷之色,并且抬手整理了衣摆,及松弛的衣襟,元祥在心中“哇”了一声,所以大都督方才在常娘子面前未曾整理衣襟,可见是默许了他的提议!
好哇,单方面的恋慕一个人果然会令人变得诡计多端,大都督如今面对常娘子,也是有些心机在身上的。
他要写信给戴长史说明此事,戴长史若知晓大都督如今这般长进,大约是可以含笑九泉,将这份欣慰带进棺材里的地步。
很快,门外即有通传询问声传来。
得了崔璟准允,一群着官服及宦官服的人走了进来,为首的正是户部湛侍郎与陪同而来的李献。
崔璟看着那些纷纷施礼之人:“恕崔璟未能相迎。”
一名内侍连忙面色惶恐地道:“崔大都督您有伤在身,我等岂能劳驾于您!”
说着,嗅着屋中还未散去的血腥气与药味,那内侍又不免叹息:“此番叫崔大都督受苦了。”
李献眼中也有着关切与同情:“……崔大都督身上的伤势是否要紧?”
继带兵镇压郑氏之后,崔璟竟然被除族了,当真是每一步都不在他最初的预料之中。
崔璟竟然就这么与清河崔氏断绝了关系……
而更荒谬的是,姨母此番令人传旨叱责他行事手段残暴……让他与钦差共同妥善处理后续之事,待回京之后再行请罪。
所以,现下是崔璟立功领赏,而他要领罚请罪。
李献在心中讽刺冷笑,面上则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那竹榻之上脸色苍白的青年。
崔璟:“皮肉伤而已,不值一提。”
李献不置可否,含笑道:“还是要仔细养伤,须知日后国朝安定之大业,还需仰仗崔大都督。”
“崔大都督这都是为了朝廷,为了圣人……”内侍满眼钦佩与同情,向京师方向揖了下手:“您这般忠直大义,圣人定是能够体察的。”
此前这位崔大都督亲自率军镇压郑家,而今又遭崔氏除族,这两桩事,注定令其成为天下士族唾弃之人,但在圣人面前,却是恰恰相反的。
这相当于,这位崔大都督在圣人和士族之间,最终选择了前者。
如此,他们作为天子钦差,即代表着圣人的态度,此刻面对这位大人,便要将姿态放得更低一些才行。
一番格外恭谨的嘘寒问暖之后,才由湛侍郎宣读了圣旨,此道圣旨是为褒奖崔璟尽心救灾及镇压郑氏之举。
同一件事,一面遭除族,一面被褒奖。
湛侍郎身后的一群新科进士官员,心中对此大多感到唏嘘。
后面的一位年轻人,回头看向最后面的同窗同僚,拿眼神示意——又记什么呢?
谭离这一路来,怀中总揣着一个小册子,及几块炭笔,成日记个不停。
谭离不能再小声地道:“自然是为官者的话术啊……”
此时此刻此复杂情形,多好的现场教学啊。
他们刚入官场,便被揪出来用了,许多东西都是现学,不懂的实在太多了,每日湛侍郎被他们围着问,一个头十个大,眼看离崩溃只差一步之遥……
于是勤奋如谭离,选择尽量自学。
那同僚眼神震惊,路上记些风土地貌也就罢了,如今竟连话术都要记?
震惊之余,即将落于人后的危机感也油然而生,仓皇之下,道:“谭贤弟回头可否借我也看看?”
谭离面色为难了一下:“这炭笔与册子,皆是宋兄借予我的……”
毕竟这么大的开销,他哪里负担得起?
那同僚立时会意,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:“好说,好说……”
说着,垂目去看,不由小声问:“怎连蔡公公的话也要记?”
他们是要文官,又不是要做佞臣宦官!
谭离坦然一笑:“多学些,心里踏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