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局面,是我造与你的。”
“从始至终,你都在我这奸诈手段的算计之中。”
又大言不惭道:“所以,我的本领可多了,不止是奸诈伏击,算计布局,可惜徐大将军福气不够,没有机会见识到更多了。”
她字字诛心,徐正业反要被她激怒。
激将法无用,他试图换一种方式。
“……你当真以为拿我的首级表了忠心,从此便能得明后器重信任,可保常家富贵荣耀长久吗!”
“你错了!明后多疑阴毒,一直待常阔心存猜忌……更何况你此前曾在京中公然逼迫她下旨斩杀明家世子,任凭你再如何为她卖命,你们常家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!”
话到此处,他眼中迸出真切的恨意:“明后根本不配不堪做这大盛江山的主人!她精于算计,阴险冷血,野心勃勃,踩着一双儿女的尸骨登上皇位,然而出身早已决定了她的眼界,她从来都不是、也做不成一个真正称职的君王!”
“一位明君,首当爱民如子!然其连爱子之心都不曾有,何谈爱民!”
“自她登基来,一味与士族争斗,心中唯有争权二字,为此不择手段,以天下人为棋,使治下百姓怨声载道,四海离心!”
“我不过是顺应人心,欲匡复正道罢了,我何错之有!”
面对他逐渐激动的神态,常岁宁微皱眉。
“你于江都时,可也曾登城门,不以野心遥望远处江山湖海,而回头看一眼城中景象?往日江南之繁荣安乐,是毁于何人之手?是远居京师的帝王,还是你手中之刀?”
“这便是你的顺应人心,你心中的正道?”
“敢问你顺应的是何人之心?你所行,是怎样的正道?”
“明后不配谈爱民二字,你便配吗?”
“你不当问我,你何错之有。”她看着徐正业,眼神比春日的溪水更凉:“你当们心自问,自己何对之有。”
对上那双眼睛,徐正业紧咬的牙关微颤。
“再者,当初明后登基,不也正是因为有你的扶持吗?”她的声音很平澹:“归根结底,你与她本是同路人,又何必自居大义,死到临头还要自欺欺人。”
说的通俗些,这背后不过也只是一段过河拆桥,分赃不均,分道扬镳,因而生怨的故事罢了。
徐正业双手紧握着插放在溪水中的长刀刀柄,忽而一字一顿问: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若说身手武艺是为天生奇才,可她当下所展露的,看待事物的态度与无声间的压迫气势,又当作何解释?
此时此刻,她带给他的感觉,竟莫名令他有似曾相识之感,好像很久之前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看到过……
徐正业定定地看着她,似要从她眼中找出藏着的真相。
“我是什么人。”她复述了一遍他的问题,语气悠然地答道:“檄文上不是说过了吗,我乃将星转世,上承天意,特来杀你。”
“天意?”徐正业忽然笑了出来,勉强将身子站直了些。
而后,他忽而拔刀,水珠裹挟着杀气,指向她:“满口诳言,你承的什么天意!”
那少女依旧稳坐马上,似笑非笑道:“我以我为天,我意即天意。”
“所以,我想杀你,便是天意要杀你,分明是实话,怎会是诳言呢。”
“……简直狂妄至极!”徐正业一双猩红的眸子里,忽然现出一缕兴奋之色:“但很好!看来,分明你我才是同路之人!”
能说出“我以我为天,我意即天意”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者,岂会是安分守己愚忠之辈!
今日纵然他死,明后这江山,必也不可能安稳!
他忽而仰天大笑起来。
而后,在水中踉跄上前两步,手中刀近乎要抵到常岁宁身前:“……我此刻可高看你一眼,你可敢与我堂堂正正分出个胜负!”
“敢啊。”
常岁宁笑了一下:“但我今日累了,看在同为武将的份上,愿意听你说这些临终之言,已很给你体面了。”
“且我如今也算小有威望了。”她看向徐正业身后,“若事事皆要亲力亲为,时刻上蹿下跳与人打杀,岂非显得太不稳重,少了些为将者的风范?”
当然,打不过也是一条。
徐正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,如抱死志与她正面拼杀,她如今这躯体,八成还真不是他的对手。
被他趁机挟持事小,被他打趴下,丢人事大。
现如今,她的面子和性命,可都是很值钱的。
常岁宁说话间,已握起缰绳,错开徐正业一步,马蹄散漫自他身侧离去。
徐正业却蓄力蓦地转身,奔追上前,挥刀朝她后背砍去。
常岁宁一手握着缰绳,一手抬起,反拔出背后长刀。
长刀出鞘之际,她已然在马背上压低身形,驭马,回身,横刀,掠去。
刀光迫人。
眸色凛冽。
徐正业举刀的手臂被斩断,断臂与刀,一同飞了出去。
他不可置信地踉跄后退数步。
“说不与你打,你还真上当啊。”常岁宁将长刀抛出,掌力击向刀柄。
“噗嗤!”
长刀直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