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道,容徐某入和州。”
常阔看着他:“我军已有大胜在先,我为何要答应此赌?”
“徐某方才说过了,此战胜负未定。”徐正业微回首,看向身后:“徐某不才,另携五万大军前来。”
金副将面色一变,被彭参军扶着的云回也抿直了苍白的嘴角。
“徐某若是强取和州,料想也不是不能。”徐正业道:“只是今日伤亡太甚,徐某已不愿再起血光,故才有此提议——”
端得是一副大义仁德之态。
并道:“想来常大将军也与徐某之心相同……徐某虽自认不比常大将军,此提议或有自大之嫌,但徐某身为后辈,愿以此赌,聊表敬意。”
“不知常大将军意下如何?”
换而言之,如若不答应,便只能下令强攻了。
“常大将军……不能答应他!”云回仰首,与常阔道:“此人字字句句听来仁厚,实则不过真小子假君子也,大将军决不可中计!”
对方句句以后辈谦称,刻意示弱,自称“不比常大将军”,可若无十足把握,为何要放弃攻城这条必胜之路,来冒险做赌?
什么“聊表敬意”,分明是想用最小的代价夺下和州城罢了!
常大将军先前虽未参战,但也在城楼之上指挥大局半刻未离,一整日怕是连口水都顾不得喝,且身有伤疾……而这徐正业正值壮年,又蓄力而来,分明是有必赢把握。
退一万步说,对方此时身后兵力强盛,纵然当真输给常大将军,难保不会另寻说辞,出尔反尔……
这些且是客观而言,而出于私心,云回也实不愿常阔再为和州城如此犯险,甚至要压上自身性命做赌。
常大将军不欠和州城任何,反倒是他们和州,已经承了常大将军和常家女郎太多恩情!
云回还要再劝,却见常阔抬手,打断了他的话。
就在云回认定常大将军要为和州将士而应下这个赌约时——
“宁……宁宁,你觉得如何?”常阔转头,小声询问,与其说是询问,神态更像请示。
云回:“?”
“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。”常岁宁看向徐正业:“但尚有一点需要补充之处。”
徐正业看着她:“如何补充?常家女郎不妨说来听听。”
“单挑可以。”常岁宁抬手指向金副将,再是自己,然后才是常阔,又回头点向常阔身后,足足点了十多人,才停下:“你一人,单挑我们十三个人。”
徐正业:“……”
被点到的金副将等人也奇异地沉默了。
这种“单挑”方式所传达的理念,似乎太过超前,不太容易被人们接受,主要是……不太容易被对手接受。
徐正业实不愿同这满口胡言的少女多说,但偏偏那常阔就这么由着她胡说,竟半点未曾阻止,反而一副言听计从之态,活似一只摇着尾巴附和的老狼犬,半点没有自己的主张。
徐正业唯有冷笑一声:“女郎此言,自己不觉得荒谬吗?”
“荒谬吗?”常岁宁似反省了一下,道:“比起正值壮年的徐大将军吃饱喝足之后,来找我领战整日滴水未进已近力竭的阿爹单挑,似乎也还好。”
“如此之下,我提议由徐大将军一人,单挑我们皆为力竭者的十三人,也很合理吧?”
徐正业的面色开始有了起伏,眼底现出讽刺冷笑。
有些话事实如何是一方面,但若揭开来说,那便太不知深浅了。
毕竟眼下谁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,是清清楚楚摆在眼前的。
他眼睛微眯起:“看来常家女郎,是打定了主意要以身后将士性命来逞口舌之利,执意要意气用事了。”
“不见得吧。”常岁宁微微含笑看着他:“徐大将军有此厚颜提议,想与我阿爹速战速决,除了不想再消耗兵力之外,恐怕对继续强攻和州之策,也并非就如表面看起来这般运筹帷幄吧?”
云回与金副将等人俱未听懂。
徐正业的眼神却无声涌变。
她是刻意说大话,还是……知道些什么?提早准备了什么?
见他隐有迟疑之色,常岁宁便知自己猜对了,因此心下大定。
战时封闭城门,和州处境艰难,各处无法及时传递消息……但徐正业不同,他把持周围城池要道,消息定然灵通。
常岁宁与常阔交换了一记眼神。
徐正业权衡片刻,看向近在迟尺的和州城门,心绪涌动着。
他为和州已耗费了太多时间,折损了太多兵力……而今此城已是他掌中之物,他今日若就此撤离,放虎归山,任由他们休养生息重整防御,来日再想强攻,便只会更难。
和州,他非取不可!
至于那个异动,未必就是为和州而来……
一旁的副将已经按捺不住想报仇雪耻之心,眼神恶狠地看了一眼和州大军方向,而后抱拳请示:“请大将军示下!”
金副将等人如紧绷的弓弦,紧紧盯着徐正业。
火把被雪花扑得忽闪着,徐正业凝神一刻,定声道:“众将士随我攻城,今日尔等下榻之处,唯和州城!”
他不能因些许风吹草动,便固步不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