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召集而来的士兵众多,一列列队伍依次排开等候搜身,乌压压的都是人,一眼望不到头。
常刃二人也在队伍之中,此时皆是高高提着一颗心。
被搜查到的士兵需要先自行解下盔甲,还要除去棉衣棉裤,只留一身单薄的里衣,再经人仔细搜身一番。
此举令众人心中存疑,只觉这与其说是在排除内应,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……
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?
但上面的人自然不会给他们解答,他们能做的只是闭嘴配合。
常刃二人也很配合地接受了搜身。
那些负责搜查的士兵的手掌在他们身上探来探去,甚是仔细。
虽不知这些人究竟在找何物,但常刃心头已然十分不安。
按照这么个搜法儿,待搜到女郎身上,莫说其它,单是女郎是女儿身这个秘密便注定保不住!
“下一个!”
“别磨磨蹭蹭的,都提早把衣甲解下来!”
搜查的士兵高声催促间,忽有更高昂浑厚而悠长的声音响彻营地,划破夜空。
是点兵的号角声!
众人神色一正,旋即嘈杂起来。
这是要集兵了!
“都不准胡乱跑动!”负责搜查的士兵严声制止了骚乱的的人群,高声道:“已搜查完毕的人前去集合,剩下的,站在原处继续等候搜查!欲趁机者躲避搜查者,一律视作细作,军法处置!都听明白了吗!”
“是!”
常刃二人对视一眼,暂时退离此处。
二人刚走出不远,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下常刃的肩膀。
常刃戒备回头,见得来人,大松了一口气。
还好女郎没事!
四下因突然响起的号角声而忙乱起来,到处都是急急奔走的士兵,喊声,盔甲兵器相击声,熊熊火把也在随风呼喝,催得人心神不宁。
“……女郎去了何处?”几人暂时躲到一处草垛后,常刃才顾上问。
“藏起来了。”常岁宁说话间,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三张大饼,自己嘴里咬住一张,另外两张分别递给常刃他们:“早知他们要搜身,我便躲起来了。”
常刃接过那显然不是自带的饼,欲言又止,女郎的躲起来,是指顺便去偷了几张大饼的那种躲吗?
另一个护卫却突然感动,同女郎呆在一起,纵然条件再如何艰苦,女郎却也不会叫他们饿肚子,女郎有办法偷饼养他们!而且偷的还是肉馅儿的!
他忽然可以理解先前同伴那句“纵是女郎让我脱光了绕朱雀街跑一圈,我也绝不迟疑”的癫话了。
现下,他也可以!
“女郎为何提早便知道他们要搜身?”常刃边大口嚼着饼边低声问。
少女一双乌黑的眼睛警惕地扫视四下,声音不能再低:“因为他们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。”
她怀揣着贺危临死前给的东西,自然不可能再跑到人前去。
常刃面色一变,刚要再说,只听常岁宁道:“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,快填饱肚子,随我去寻阿爹。”
二人皆点头。
匆匆将大半块肉饼塞进肚子里,剩下的藏好后,常岁宁闪身出了草垛,拉住了一名小兵:“……这是哪里又有战事了?”
“你还没听说吗,徐氏叛军破了江宁,如今正在攻打和州!”
“常大将军正点兵,即刻便要动身!凡三至十军,皆要跟从,你是哪一军的?”
“我们是九军的!”常岁宁张口便来。
“那赶紧吧,去得迟了,延误军机的罪名你可担不起!”那小兵说罢,赶忙跑在前头。
常岁宁:“走,跟上他们!”
大盛一军步兵,为一万两千五百人,三至十军,便是十万人。
听闻此战由常阔领兵,常岁宁先是心中稍安,还能领兵出战,至少证明此刻老常平安无事,在一定意义上已经“脱困”。
但这份“脱困”,必是有李逸默许,想必是因贺危已死,威胁暂时解除之故。
可李逸当真会就此放过老常吗?想到此人杀贺危之举,常岁宁对此几乎不抱任何希望。
所以,老常的危机远远没有解除,所谓“脱困”只是表面而已,她必须要见到常阔,跟上他!
再者……
江宁被破,和州将危……
常岁宁几乎是自牙缝里挤出了一句骂声:“怂包蠢货!”
放着正事不敢去做,阴沟老鼠的做派倒学了个十成十!
昔日那胆小如鼠之人,如今在私欲熏心之下,竟也敢先密谋杀了贺危,另不知憋着什么坏招想对付老常,一将无谋可累死千军,一帅无谋则挫伤万师,更何况这位主帅不单无能无谋,更愚蠢恶毒。
若如今宗室中皆是此路货色,无需如徐正业这等外姓或西北异族来夺,这李氏江山倘若不垮,反倒是天理难容。
常岁宁快步奔走间,回头看了一眼主帅营帐的方向,湛亮的眸中有杀意被迫暂时敛下。
三人很快混入九军之中。
人数本有定额,常岁宁三人能混进来,是打晕了三个真正的九军士兵换来的。
十万大军集结,常岁宁混在人群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