怒到极致,表情反而冷静了下来,她看着姚冉,一字一顿质问道:“你可知诬告亲母,是何等罪名吗?”
这蠢货可知,今日她此等行径,名声亲事必将统统毁于一旦!
“女儿是有大不孝之罪,但绝非诬告。”姚冉生平第一次毫不回避地迎上母亲森冷的目光,声音沙哑却也是从所未有的坚定:“女儿有错,自愿领受恶果……但母亲绝不能再错下去了!”
她早该认清了,她的母亲已被心魔吞噬成了一只恶鬼!
这只恶鬼要不停地以无辜之人血肉为食,从前有府中姨娘,今日有常家娘子,来日还会有其他人……若无人阻止,母亲便永远不会停下!
“我怎会生了你这么一个疯子!”察觉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,裴氏再难维表面冷静,朝着姚冉扬起了手。
姚翼将女儿一把拉到身后。
裴氏扑了个空,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姚翼。
姚翼也在看着她,凝声问:“冉儿所言,是否属实?”
对上他的眼睛,裴氏忽地发出一声怪异笑声。
“郎主此问,不觉得多余吗?”她红着眼睛依次看向姚冉,姚夏与姚归:“你们姚家人做事果真阴毒,竟串通一气如此构陷于我!”
“姚翼,你煞费苦心设计这一切,为的不就是将我除去,好将你与你心上人生下的贱种名正言顺地接回府中吗?”
“我从未做过之事,我绝不会认……你休想得逞!”
说着,她看向姚冉:“你这蠢货,当真以为听从你父亲的话,与人一同诬害你的生母……日后就有你的好日子过了吗!待他将这贱种接回,府中岂还有你容身之处!”
看着她的疯态,姚翼面色沉极:“裴氏,事到如今,你竟还要反咬他人——”
裴氏冷笑道:“空口无凭之事,你纵为大理寺卿,却也不能随意替我罗织罪名!”
她说话间,视线一转,却是落到了常岁宁身上。
“今日之事,你也并非干干净净……”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,忽而扯出一个极讽刺的笑意:“你当真以为,单凭你们这出荒谬的闹剧,便能污蔑得了我吗?”
这小贱人,分明是早有防备了!
但那又如何?
只要她咬死不认,自有裴氏替她料理此事……她是裴氏女,她的父亲绝不会容许有人如此践踏她的尊严名声!
只要父亲出面,圣人纵然有所怀疑,却也不可能会为了这些粗贱之人而驳她父亲的颜面!
她居高临下般看着那名少女,眼底有一丝病态的快意:“须知我堂堂裴氏嫡长女,可不是任由尔等随意污蔑欺辱的!”
自认高高在上的身份给了她睥睨一切的底气。
但少女面上并未出现她期待中的畏惧退缩亦或是无力愤怒——
那少女只是静静看着她,而后澹声问:“姓裴,很了不起吗?”
裴氏微一拧眉,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——这是什么愚不可及的问话?
姓裴,便意味着生来即高人一等!
“裴氏是有点了不起。”常岁宁缓步走近她,平静道:“那是因裴氏祖上出了能人,打下了基业,守住了基业,但这份了不起是他们的,而不是你的——”
少女说着,乌黑明亮的眸子微眯起,透出几分裴氏从不曾见过的不屑与轻视——
“且恰恰相反,你非但没有什么了不起之处,且还是一个只会惹是生非牵连族人的蛀虫,甚至,闯出了祸事之后,连为自己收尾的能力都没有。”
裴氏勃然大怒:“放肆!”
“你这来路不明的野种,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!”她怒不可遏,抬手就要打向少女那张刺眼的脸,却被人勐地攥住了手腕。
“你这疯妇还想伤我妹妹!”常岁安手下用力甩开了那只叫他感到恶寒的手腕。
裴氏体弱,被力大的少年郎如此甩推之下,踉跄着后退险些跌倒,得仆妇扶住才勉强站稳。
“……简直岂有此理!”从所未有过的巨大的羞辱感将她淹没,她的视线在那些神色各异的人群中找寻着,恼怒道:“裴休,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旁人这么折辱你阿姐吗!”
裴休是裴岷之子,她的亲胞弟,也在此次随行之列。
人呢?!
未能看到可替自己出面撑腰的胞弟,裴氏恼恨至极。
这个时候,裴休去了哪里!
他为什么不早些站出来替她解困,而叫她落到这般被人耻笑的地步!
她的颜面也是整个裴氏的颜面!
见她神情焦急恼恨,常岁宁的目光便也与她一同找寻起来。
裴休夫妇啊……
方才她好像看到了那对夫妻被形容匆匆的仆从叫去了外面说话。
而祭坛上的那位圣人,对裴休夫妻的离去也是看在眼中的。
看来今日真正是赶巧了。
常岁宁视线一转,看向了自祭坛上方走下来的魏叔易——
一名内侍快步而来,手中捧有一只长匣,交到了魏叔易手中。
似察觉到她的视线,魏叔易抬眼看过来,朝她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。
“裴休!”随着裴氏的又一声呵斥般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