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头颅努力仰起一半,停滞了片刻后,猛然失力垂落,重重砸在与荠菜交握的血手之上。
“……大哥!”跪在一旁的七虎嘶声哭吼起来。
他终于敢去摇晃大哥的身体,恍惚间,七虎想到那次他们奉女郎之命,去李献军中抓那个南疆女子,之后假装刺杀肖旻将军,在肖旻将军帐内装死被送出军营后,他夸赞大哥演死人演得好,就连被撞伤都没半点反应,乍一看,真跟那刚咽气的尸首似得!
大哥一巴掌向他扇过来,骂他演的不专心:【坏事玩意儿,老子现在就把你打成真的,保管你演得比谁都像!】
往后却是再听不到大哥这样骂人了!
想到这里,七虎哭得更大声了,片刻,他站起身来,一手拎起一把刀,哭吼着大步冲向关门外。
荠菜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是自己被倭军俘虏,绑在船头那回,何武虎在对面拄刀跨立,就那么守了自己一夜的画面。
荠菜慢慢将手抽出,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,面孔阴沉着,带人冲杀上前。
李岁宁赶到时,甫一下马,满手是血的乔玉绵跌跌撞撞着跑来,一把抱着她:“……宁宁!”
察觉到乔玉绵在剧烈地颤栗着,李岁宁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同时拿询问战况的目光看向迎上来的一名带伤部将。
“殿下……我方将士坚守此关,死伤惨重,常小将军身负重伤死生未明,何武虎将军已不幸阵亡!”
李岁宁身形微僵,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医棚,以及正在被人从石头上抬挪下来的何武虎的尸身。
“好样的,尔等皆是我大盛最忠诚勇猛的英雄。”
李岁宁的声音不重,她轻扶正乔玉绵的身形,拉着乔玉绵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,将身上的披风解下,披在乔玉绵身上。
乔玉绵回过神,突然伸手抓住李岁宁的袍子:“宁宁……”
她大概是疯了,一瞬间她竟然很想说,宁宁不要去!
她不想宁宁去,她愿意替宁宁去!可偏偏她知道自己不配说这句话!
乔玉绵泪如雨下间,李岁宁未回头,抬腿离开:“阿姊莫怕,该怕的人是他们了。”
她说他们时,目光看向了关门之外。
乔玉绵怔怔地看着那道玄袍银甲的身影跃上马背,一手握起缰绳,一手提枪而去。
少年储君肃杀有力的声音随风沙穿过关隘:“——众将士听令,今日此战,不单要守此关不失,且随我全歼敌军!”
李岁宁和援军的到来,让原本悲愤的士气再次拔高,如坚硬山石顷刻熔为烧灼岩浆,怒号着,沸沸滚滚奔涌向敌军。
李岁宁目的明确,除了起初下令,便再无二话,提枪浴血一路杀到涅奴面前。
康芷率兵随护在侧,拿通红到好似滴血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名身高八尺的北狄部落首领。
涅奴看着一路势如破竹杀到自己面前的人,蓄满了胡须的脸上几分意外,几分玩味和狰狞:“大盛的女太子……我本不杀女人,今日却要破例了!”
“多虑了。”李岁宁挽过长枪,眼神凛冽:“你何来机会破例。”
言毕,手中长枪已然呼啸而出。
涅奴神情变了变,挥刀去挡时,心间感到两分蹊跷,方才他那句话是用北狄语说的,对方听懂了,并且用北狄语回应了他的话!
这大盛的皇太女竟然精通他们的语言!
且此时近身交手,对方给他的感觉也很蹊跷,仿佛在哪里见到过……近来几番对战他固然远远见过对方,但他指的是更久以前!
只这分神的短短间隙,对方手中长枪便刺破了他身前的甲衣。
涅奴眼神再变,不敢再有分毫轻视,打起十二万分精神,另只手挥舞起腰间带着铁钩刺的沉重铜鞭,卷杀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