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滴眼泪,似乎烫进宋昭心里。
她面上不显,冷冷地问:“哭什么?”
刚结束一场情事,声音有些沙哑柔软,宋昭清了清嗓子,又道:
“我又不是让你去工地搬砖。”
陈肆用手背囫囵一擦,眼神撩吊冷淡地瞪她。
他起身走在宋昭面前,俯身撑在她身旁,直直问:“为什么不恶心我?”
之前只要被人碰一下,她恨不得擦破一层皮,今天都已经负距离,她还跟没事儿人一样。
宋昭眼睫略垂,漫不经心地道:“可能我们没有利益关系吧。”
她知道自己怎么回事,这源于杨女士,一边对她严厉非常,不允许随便谈恋爱。
一边却又带着她,接触商场上的肮脏交易,她不是天生的商人,对这些事儿自然喜欢不上来。
今天却对眼前的少年,没有任何反胃的反应,她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。
但她挺恶心自己的,宋昭啊宋昭,他年纪小,你也不清醒。
陈肆不满意她的回答,低头,堵住她的唇,肆无忌惮地扫走一个深吻。
宋昭眯起眼睛,不拒绝不回应。
陈肆垂着眼皮,语气不冷不淡:“宋昭昭,你也可以诚实一点。”
之前她让他诚实点,可现在,她自己却不诚实。
明明就对他有感觉。
宋昭勾勾唇角:“真不再来一次?”
以前她妈不让谈恋爱,确实不知道,接吻这事儿,原来挺带劲的。
事已至此,做了的事情就做了,她宋昭,从来不会后悔。
陈肆一眼看出她的意思,气得瞪她:“想得美!”
此时,门铃声响起。
陈肆下意识起身,却被宋昭喝住:“站住!”
宋昭不急不慢穿好衣服,赤着脚踩下地,陈肆皱了下眉,最终还是没说什么。
门外是张睿,他来送衣服。
刚刚宋昭吩咐他去买套男性的夏装,虽然他觉得古怪,但还是很有效率地去买好,马不停蹄地送过来。
门一打开,看见头发散乱,衣衫不整的宋昭,张睿整个人就震惊住了。
第一反应是,他们宋董被猪拱了!
第二反应,这猪不是陆总!
陆总这会儿,还在公司加班加点,跟杨总勾心斗角呢。
张睿庆幸,还好他没让别人来送,他得帮宋董保守秘密!
宋昭对他脑子的狗血大戏毫无所知,将装有衣服的纸袋接过,示意他可以走了。
回头她扔给陈肆,随口道。
“去洗洗,把衣服换了。”
宋昭坐回沙发,每次情绪激烈过后,无力的疲惫便会涌上来。
陈肆没急着去洗澡,不慌不忙把垃圾袋扎好,又贴上“内有玻璃”的便签。
宋昭平静地看着。
他真的被教得很好,又或者,他本身就很好。
在最冲动的年纪,没被仇恨蒙蔽眼,坚硬的外壳之下,仍旧温柔、细致。
将垃圾拎到门外,陈肆回来,随口问:“有药箱吗?”
“在那边柜子里。”
宋昭视线跟着他的身影移动,格外在他劲瘦的腰胯间绕了几个来回,悠悠道:“能先把衣服穿上吗?”
光着半身在她眼前转来转去,挺晃眼的,而且她没记错,这会儿下面也是空档。
陈肆没搭理她,趿着拖鞋大少爷似的,去她说的地方找药箱。
宋昭幽幽叹口气,觉得他就像拿着个鸡腿馋小孩儿的讨厌鬼。
陈肆去而复返,蹲在她跟前,捏着她一只脚,放到他膝盖上。
细心地检查伤口有没有碎渣,再用碘伏处理。
宋昭全程表情都没变化,跟没感觉一样。
看着血肉不堪的伤口,陈肆下手都控制不住僵硬,甚至牵扯着他的心口,隐隐发疼。
他不自觉放轻动作,嗓音低沉发哑:“这样多久了?”
宋昭无所谓地回了句:“不记得了。”
陈肆心脏蓦地一紧,低着头,眼眶发热。
宋昭笑了,慢条斯理用脚尖勾起他下巴,眯了眯美眸:“别这幅样子,其实我挺喜欢的。”
这一年来,宋氏的重担压得太紧,她脑子总是不够用,经常忘记很多事情。
历久弥新的伤在脚底,每走一步,钻心的疼就会提醒她,时刻保持清醒。
这种感觉,几乎让她有些上瘾
陈肆处理完,突然将脑袋放她腿上,就是这样的姿势望她,语气带着低哄和期翼。
“宋昭昭,我们去看医生,好不好?”
以前,宋昭总是把他当成弟弟,无视他的心意,时常气得他不想搭理她。
可现在,他们真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后,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,更让他心慌、恐惧。
宋昭朝他看了眼,语气冷下来:“不需要。”
陈肆抓住她放在沙发上的手,紧紧攥在手心,“宋昭昭,你记着,你不是一个人。”
宋昭垂眸瞧着他,突然开口:“其实,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老宋的种。”
陈肆倏地抬眸,对此他并不意外,却有一股无名之火绵延不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