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纶陪同徐海等人从黑市出来后,神情便有几分失落,他这些时日为了台州府呕心沥血,真可谓夙兴夜寐,靡有朝矣,可是今日一番走访,没想到台州府形势竟然还如此严峻。一顿操作猛如虎,一看战绩零杠五,如何不让人失落。
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此盖因形势使然,非人力所能为也,谭知府做的已经很不错了。”王猛注意到谭纶的失落后,拍了拍他的肩膀,勉励了一句。
“谭某有负皇恩,深感惭愧......”谭纶还是难忍失落。
“谭知府如此用心为民,形势尚且如此,靖南不知糜烂至何种地步!”
徐海忍不住感慨了一句。
“朱平安之于太平百姓,宛若烹锅耳,靖南百姓尽在烹煮之中矣。此间不容发,一刻也不能耽搁了,我们速去太平县,叫上太平知县,直奔靖南,为靖南百姓除此祸害吧。”
张文博趁机说道,催促众人启程,奔赴靖南,将贪官朱平安绳之於法。
“然也。”
彭成等人连连点头。
朱平安是他们此行的最主要任务,于是徐海等人在谭纶的陪同下,直奔太平县城。
徐海等人一进入太平县地界,就发现太平县的形势比台州府城严峻多了。
饥民多如牛羊,扶老携幼哀鸿遍野,光饿死的灾民尸骨,徐海等人就看到了十几处,原野里一望无际看不到一色绿色,草木枯萎,赤地百里,因为饥民们将树叶、树皮、草根但凡是能入口的全都给吃干净了。
“这是洪灾还是旱灾啊?”看着这一片惨像,徐海等人忍不住扼腕长叹。
太平知县得知台州知府谭纶陪同京城上差前来的消息,一面组织县衙胥吏及乡绅里老富户前往迎接,一边派人驱赶县城北门的流民,维护形象。
不过在太平知县在城门口还在组织的时候,徐海、谭纶等一行人就来到了。正好看到太平知县吩咐差役推搡、驱赶流民,粉饰门面的情形。
看到此情此景,台州知府谭轮忍不住扶额......
“不知上差和府尊驾临鄙县,下官未能远迎,真是罪该万死......”
太平知县认出了便装的台州知府谭纶,便知其陪同的人是京城来的上差,慌忙上前行礼问好,脸色尴尬无比,恍若小媳妇被人捉贱在床一样。
“行了,别折腾百姓,胡闹!”徐海扫了他一眼,一脸不悦的喝令道。
都说先入为主,就因为城门口这一幕,徐海就对太平知县好感尽退,反感大增。驱赶流民灾民,粉饰太平,这种弄虚作假、整表面文章的地方官员,是吏部官员最为鄙夷的。
“是,是。”
太平知县狼狈不已,慌忙下令差役住手。
一个粉饰太平的欢迎场面,搞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,十足的辣眼睛。
台州知府谭纶本来就不满太平知县,此刻看到太平知县拙劣的表演,更是皱眉不已。太平知县是他属下官吏,太平知县弄虚作假被抓个正着,他脸上也无光。
“我等此来,想必你也心中有数。还不速速更换便服,与我等一同前往靖南,核查靖南知县朱平安勾结粮商、哄抬粮价、收受巨额贿赂之事。”
徐海待太平知县停止了城门口的闹剧后,拉着一张长脸对其说道。
果然是为了朱平安而来,看来我那封奏疏已经上达圣听了,那我岂不是时来运转......狼狈不已的太平知县顿时振奋了精神,一脸激动不已,当场借了一位乡绅的衣服,就在城门后犄角旮旯里脱掉官服换上。
在去往靖南前,太平知县为了表现,挽回城门口的形象,特意要求徐海等人顺路去看一看他们太平县的粮行,表明他已经稳定了太平县的粮价。
一来太平知县盛请,二来顺路,徐海等人也就遂了太平知县的愿望。
台州知府谭纶对此冷眼旁观,随着徐海等人一同视察太平县城情况。
不过,太平县与台州府一样,甚至更不如。太平县虽然也是稳定了粮价,粮价都是每石500文,但是有价无市,顺路看了几个粮铺,跟台州府一样,都空有粮价、无粮可卖,好多粮铺都关门了,只有一家还在售粮,也是限量销售。
粮市看都看了,黑市也看看吧,东厂百户张谷一又令人找了附近一个黑市。
结果太平县城黑市的粮价比台州府城黑市的粮价还要贵的离谱,价格都已经是3800文一石了,而且黑市规模小,供应的粮食也少的可怜,粮食供不应求,黑市里买粮的人争抢买粮,发生了好几起打架斗殴事件,整个拉胯稀碎......
从黑市出来后,太平知县额头冷汗直冒,脸上的尴尬和狼狈比之城门口更甚,慌忙向徐海等人表态道:“待下官手书一封,令差役荡平此处黑市!”
“愚蠢!”台州知府谭纶闻言,忍不住斥了太平知县,“黑市居无定所,如韭菜割之复生,焉是一时能荡平的?!方今上差们的重任是核查靖南朱平安勾结粮商贪腐一案,焉有时间在这里等你手书一封?!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