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河镇不大,但是历史悠久,春秋战国时期便已有此镇,位于吴越疆域。柳河镇因坐落于柳河畔而得名,柳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弯,呈半圆形将柳河镇揽入怀抱,舒缓清甜的河水孕育了柳河镇,俨然一颗江南璀璨的明珠。
是夜。
柳河上碧波荡漾,一艘装饰典雅奢华的双层画舫在柳河上随波而流。
画舫内传来一阵阵丝竹靡靡之音,随风飘来一阵阵酒肉香味,馋的河岸两条野狗哈喇子直流,顺着香味,孜孜不倦的追着画舫跑个不停。
画舫内两名长相清秀的女乐师正在弹琴,弹奏的是时下流行的曲儿。
画舫内摆了三桌酒席,每一桌上都摆满了一盘盘山珍海味和一坛坛美酒。
张县丞、姚主簿、李典史等人坐在最中间一张桌上,今日被朱平安革职的县署六房典吏围着三人坐了一桌,其余两桌也大都是今日被革职的胥吏。
“张县丞,姚主簿,李典史,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,他朱平安欺人太甚,竟然将我等全部都革职了。自古以来,从未听闻有革职县署全部胥吏的知县,他朱平安竟然如此不讲情面,甘冒天下之大不韪!”
“就是啊,他朱平安这是跟我们撕破脸皮了,他要跟全靖南作对啊。”
“当时,我们还将张大人你们搬出来了,可是他朱平安一点面子都不给。张大人、姚大人、李大人啊,他朱平安压根就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啊。我们不仅是他朱平安的属吏,也是张大人你们的属吏啊。他朱平安连问都不问你们意见,就将我等全部革职。他朱平安这是在打你们三位大人的脸啊。”
“张大人,我们可是为了你们得罪了朱平安那小贼,你们可不能坐视不管啊。可怜我上有七十岁老母,下有一岁的幼子,全家都等着我养活呢......”
“张大人,他朱平安今日革职我等,明日说不定就是张大人你们了啊。”
一干被革职了的胥吏一路从靖南县城跑到柳河镇,找到了张县丞、姚主簿和李典史三人,就像是被打了一顿的崽儿看到爹娘一样,找到了主心骨一样,委屈的声音发颤,眼圈发红,鼻子一酸,带着哭音的告状起来。
姚主簿坐在桌上,认真的听一干胥吏抱怨,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。
“行了,行了,你们一个个都多大年纪了,比倚春楼里的小桃红都能哭。我们是圣上任命的朝廷命官,他朱平安想革职我们,却还没有那个资格!”
李典史却是不耐烦听这些胥吏的抱怨,一个个跟个怨妇似的,伸手撕下烧鸡的一个翅膀,一口咬在嘴里,一边大口的咀嚼一边不耐烦的说道。什么叫今日革职你们,明日就轮到我们了啊,我们是朝廷命官,你们能跟我们一样吗!他朱平安能革职你们,却没有权力革职我们!
“此事我已知晓。朱平安此举,属实出乎意料。放心,我们会为你们做主的。”
张县丞脸色阴沉的对一干胥吏点了点头,他在县城经营数十年,有不少耳目,在一干胥吏被革职的第一时间,就已经有人来给他报信了。
朱平安竟然敢革职县署全部胥吏?!
张县丞当时在得知消息后,不由的惊诧万分,不敢相信朱平安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革职全部胥吏。这种事情,古往今来,也闻所未闻。
万万没想到朱平安这厮,小小年纪,一介寒门书生,竟然如此胆大包天!
“张大人,他朱平安早就包藏祸心了啊。他早就寻好了替代人选,今日前脚革职我等,后脚替代我们的人就来了。我算是看透了,朱平安这小贼,他就是一肚子坏水,他一进靖南,就在算计我们了啊。当时应卯签到,我们每天都迟到早退,他朱平安只是提醒我们以后要按时应卯,半点都不处罚我们,当时还以为他不敢放屁、咬碎牙齿和血吞,没想到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小贼,原来他当时都在给我们挖坑了,看着我们跳。”
“可不是,这个满肚子坏水的阴险小贼,将当时的应卯签到册作为呈堂证供,指控我们无故连续缺勤三十八天,还搬出了《大明律》,什么官员缺勤1天处笞20小板,每再满3天加一等,满20天处杖打100大板!”
一干胥吏想到今日朱平安革职他们时的场景,就忍不住破口大骂朱平安。
“还有啊,当时倭寇攻城的时候,朱平安令县署所有人上城墙送死。倭寇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啊,人多势众,三千多倭寇,一个个武艺高强,都能空手接箭。我们当然不去送死。他朱平安现在抓着这一点不放,大作文章,要么定我们临阵脱逃,要么定我们临阵后退,还威胁要砍我们头呢。”
“说到这,还得提醒张县丞、姚主簿和李典史你们三位大人呢,你们也要小心呢,他朱平安能拿这一点对付我们,就能拿这一点对付你们啊。”
“张县丞你们可要早做准备啊。”
“就是啊,要说起来,缺勤、怠于公务、临阵脱逃,朱平安对付我们的三条重罪,也都适用于三位大人呢。他朱平安恐怕也会如此对付三位大人呢。”
一干胥吏半是提醒,半是添油加火的对张县丞等人说道,将三人跟他们绑的紧紧的。
“不是恐怕,而是已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