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松子抬头,有些意外,他不是意外石矶知道他,而是意外石矶说话的语气,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孤僻不好说话。
石矶伸手虚扶:“贤者请起。”
赤松子扶地起身又作了一个揖,很是有礼。
石矶笑道:“礼下于人,必有所求,贤者何所求啊?”
赤松子微微一怔,心忖,这位娘娘话说的轻松,意思却不浅,不可大意。
赤松子稍作思索,一提衣摆,便要拜倒,却发现膝前有风,拜不下去。
赤松子抬眼看去,只见石矶双手拢于袖中,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,一双清澈明眸仿佛能看透人心,令他一切想法都无法遁形。
“娘娘,您这是?”赤松子苦笑。
石矶笑道:“贤者如此大礼,所求必不小,贫道多半承受不起,不敢轻受。”
语气未变分毫,赤松子的心却凉了半截。
“娘娘”赤松子一揖到底,“请您救救人族吧!”
“如何救?”石矶问。
赤松子道:“请娘娘出山灭魔!”
“出山灭魔?”石矶笑着摇了摇,“我在山中尚且能护住百万里,我若出山,恐怕一万里都顾不过来,贤者高看贫道了。”
“娘娘”
石矶抬手打断,“贤者不必多言,方圆百万里是贫道道场,贫道有责守护,也能守护,百万里外,请恕贫道无能为力。”
石矶转身,眼量放远,放眼天地,送客之意,不言而明。
赤松子一咬牙道:“若我人族尽数迁入娘娘道场,娘娘可愿庇护。”
石矶眉梢一挑,问:“吃什么?”
赤松子道:“总比被吃了强。”
石矶笑了,这是个思路很清奇的人啊!
石矶回头道:“贫道的道场叫白骨道场,若人族尽数饿死,让贫道算算,人族有大小千余部,小部人口过千,中部人口过万,大部人口十万,怎么算也有千万具白骨吧。”石矶大手一挥,“去迁吧!”
赤松子闻言先是一怒,接着又悲从中来,一屁股坐在地上,放声大哭起来:“老天爷,你这是要绝我人族吗?既要绝我人族?又何必生我人族?我人族流的血、流的泪、受的苦难,难道还不够多吗人族初生,无衣无食,冻死多少,饿死多少,被吃了多少,又被掠去多少,多少老祖舍生,人族悲啊人族苦啊人族从无害人之心,为何要如此对待人族”一部人族血泪史在这位人族贤者泪水中哗啦啦倾泻而下,真是闻者心酸,听着流泪。
一个男人能哭成这样,石矶也算是见识了,屈子赋离骚大概也就这样吧。
“呃,那个”石矶也有些不会了。
“呜呼天不怜人族,地不管人族,人族何从”赤松子泪如泉涌,哭的停不下来。
一个个小脑袋探了出来,不死茶告诉他们你姑姑把人惹哭了,一个个小家伙投向石矶的眼神便是这样:姑姑主人别欺负他了,他好伤心好可怜!
石矶翻了个白眼,果然弱者总会博得同情。
“我说那个贤者”
“呜呼恶魔横行于世,杀戮人族无数,人族没活路了,人族没活路了,赤松子无能,赤松子无用啊愧对人族先人,愧对先人啊”
“我说赤松子贤者”
赤松子仿佛进入了我不听我不听模式,哭的那叫一个投入。
“呜呼何人怜我人族?何人怜我世人”
“行了,别哭了,再哭,我将人族通通赶出去!”
“呜”哭声戛然而止。
“起来吧。”
这次赤松子从善如流,从地上翻身而起,红着眼睛躬身作揖道:“赤松子无状,娘娘恕罪。”
声音嘶哑,面带死灰,不哭更悲。
石矶到嘴边的刻薄话变了:“贤者说哭就哭石矶不如,石矶给你个建议。”
“娘娘请讲!”
“有事没事,多去女娲娘娘庙、太清圣人庙哭哭,石矶听闻会哭的孩子有糖吃,贤者很有天赋!”
初闻乍听只觉味道不对,可仔细一琢磨,还真有几分道理,虽然不知糖为何物,赤松子还是把握住了精髓,去跟圣人哭,让圣人时时知道人族多悲多惨多可怜。
赤松子从善如流,一揖到底,“多谢娘娘指点。”
以前人族也向两位圣人祷告,可多是礼敬祈求之词,高声说话尚且不敢,哪里敢去哭嚎。
石矶笑了笑,道:“你也不容易,罢了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天庭要出兵了,再坚持一下,会有转机的。”
“娘娘是说”赤松子声音颤抖,“娘娘是说天庭要出兵平患?”
石矶点了点头。
赤松子眼圈一红,眼泪又下来了,这次是喜极而涕。
石矶背过身去,她呀,还是心软。
石矶又道:“大雪我会化去,不会冻死人的,至于吃的,白骨道场还有二十多个山头是无主之地,暂给人族居住,另外我也会通知其余山主与人方便,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。”
“娘娘慈悲”赤松子泪如泉涌,感激涕零。
石矶道:“我做这些不是因为你哭诉,而是我与人族渊源极深,能做的我都会做,做不了的,求也无用。”
“赤松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