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寒风醒酒,
夜半星摇树。
雪落影徘徊,
片片心不定。
……
夜已过半,屋外风雪呜咽,屋里油灯昏暗,灯光无力企及的黑暗边缘小兔子酣眠,浅浅的鼻息淡淡。
坐在石桌旁怔怔的看着灯芯光晕的石矶,目光有些发散,不知看了多久,她恍若梦醒般站了起来。
她朝门口走去,走出数步,她脚步一顿,回头掐灭了灯焰,她轻轻推开石门,屋外风雪连天,门只开了一半,一出门,她便拉上了一半,隔绝屋外的严寒。
她走下石阶,咯吱咯吱踩着厚厚的积雪,冷冽的风擦着她的脸掠起她的长发,密集的雪粒敲打着她的额头脸颊,她可以轻易分辨出每一根头发上风的级数,她可以数清每一瞬打在她脸上雪粒的颗数,她非常精神,甚至有些亢奋。
她不知这是酒精在作怪,还是她的心在躁动。
她漫无目的的在雪中漫步,因为她的精神太活跃,无法入定,也无法入眠,就连坐久了都难受,怕吵到十二月,所以她出来走走。
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片林外,是一片雪松林,她记得这片树林,小芽儿送她过来时,她见过,松海涛声,雪浪翻滚,松涛雪浪,很美!
她迈着脚步走入了雪松林,看着一棵棵挺拔的雪松,她想起了一个人,也想起了一首诗:大雪压青松,青松挺且直,要知松高洁,待到雪化时。
“竟然会想到他?”石矶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,“看来今日受到的冲击太大了!”
应该说昨日,昨日对石矶来说确实是跌宕起伏的一天,发生了太多撼动她心境的事。
夏花般绚烂秋叶般静美的巫逝,一瞬绽放,难问归宿?
她终于见到了心中默默筑了百年的不周山,他比想象中更高更大更伟大,他支撑着一个世界。
亿万星辰绕不周,一个别开生面的星辰宇宙,神秘、浩瀚、迷人。
巨大的篝火。
远方的朋友。
可怕的肉。
实在的酒。
可爱的人。
一切都精彩绝伦,又意义非凡,难怪她今夜无眠。
一阵风吹过,落雪簌簌,厚厚的积雪距石矶头顶寸许停了下来,石矶走过,雪落在她身后,比其它雪慢了一拍。
石矶踩着厚厚的积雪及雪下的枯枝朝松林深处走去,她心里清楚的回响着每一声脚步,也清晰的印着每一个脚印,一步一步,她看着自己的脚印听着自己的脚步平复着自己的心境。
今晚她必须恢复心境,因为明天她有非常重要的计划。
她要去玄冥巫部学文学咒,目前这是最重要的事,只有学会了巫咒,她才能进一步完善巫神祭,咒与琴和才是巫乐。
如今她只会玄、冥、帝、江四个祖巫文,而帝江部落的巫神祭她并未见过,自然不会空间神祭,因此她现在能发挥出来的也就只有雪神祭,而雪神祭只是大雪分部的巫神祭,只有雪,而没有雨,而玄冥被称之为雨之祖巫、她掌控的最主要法则是雨之法则才对。
所以她才坚持要看十二主部的巫神祭,只有看过十二主部的巫神祭后,她才能修改补全十二部章巫乐。
巫文、巫咒、巫神祭、巫乐,这一切都是为盘古祭做准备。
盘古祭早已被她定位到了一个她现在无法企及的高度,她要倾尽一切,她的热情、她的智慧、她灵感、她的技巧、她近五百年的乐道感悟,来完成这万古无一的祭神曲。
她将成为她石矶的惊世之作,为此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,乃至生命,人一生真心想做一件事很难,能做成一件真心想做的事更难,但有此一件,终身无憾。
心有一愿,镇压诸念,一切哀惧喜乐皆一平复,一切在她面前微不足道。
眼前一亮,地面惨白,抬头见星,原来她已经穿过了松林,石矶看着众星旋转的宇宙中心轻轻一笑:“等着,我会在不周之巅弹琴给你们听!”
松林边缘,风催树动,星光摇落,斑斑点点在石矶身上徘徊流转。
“哎呀,小十二醒了找不到我就遭了!”
石矶火烧屁股般往回跑,来时的悠闲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?
……
在石矶一夜未眠,雪夜漫步的时候,老烛火同样在屋里打转,花白的头发被他那枯瘦的手爪抓的乱遭遭的。
“唉!怎么偏偏就是我遇到了呢?”这不知是今夜第几百次叹息了。
“唉!好好一琴师咋就成了石矶了呢?”又一次。
“真愁死人了!”又抓一把。
起初见到石矶他一点都没认出来,就连九炎说琴师是石精他都没怀疑,直到石矶称后羿大哥,他才咯噔一声想到了一个人。
他怕弄错又问了一遍,她直言不讳,后羿是她大哥,嫦娥是她姐姐,那就一定是她,那个惹祸精。
百年前,因这一石精,巫族几乎被搅成了一锅粥,夸父后羿生隙,玄冥祖巫和九天月神打了个天翻地覆,帝尊出手伤了月神,后羿悲愤之下强行突破又一箭伤了帝尊,后羿也因此重伤,夸父险死还生失了记忆,巫族大地失去了月得他父亲烛九阴走出祖巫殿才熄了月神之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