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天刚破晓,上口村的村民便先后醒过来,随手套上短褐,然后从门后拿出锄头,陆续往田里走去。
田里的劳作是枯燥而漫长的,在逐渐升高的烈日之下,每个人都汗如雨下,动作迟缓,精神也显得有些萎靡。
深山里,感受着体内流转的能量,纪秋摊开手掌,一股暖流在掌心凝聚,带来一阵痒意。低头望去,只见她的掌心出现了点点绿光,丝丝缕缕,蜿蜒交织,逐渐形成长长的半透明虚影,半响,凝实成一株鲜艳的绿藤。
纪秋静静伫立,眼中流光闪烁,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。
“轰”鲜艳的绿蔓藤突然朝四周甩去,纪秋纹丝不动,任由绿藤从她身侧擦过,重重击在地面上,溅起大片碎石。
纪秋不闪不避,却没有一颗碎石落在她身上。 明媚的阳光倾洒而下,树木葱郁,怪石嶙峋间,扎根着密密麻麻的嫩草,来回交错;茂密的林子,一片绿意盎然。闭目凝神,周围一草一木,都在她的掌握中。
……
清澈的河水潺潺流淌,从山里出来的纪秋蹲在河边的石板上,先用清水拍了拍脸,然后又仔细地揉搓手心。一抹淡淡的绿影在水里摇曳。
周围不少在浆洗衣服的村妇都在偷偷看她,那不经意露出的手臂洁白细滑而线条优美,在阳光的映照下隐现瓷玉般的色彩,分外诱人。
“二姐,回家吃饭了。&34;提着手里装满水的木桶,脸上尚有些青紫的纪平站在河岸上咋咋呼呼的喊着。
“吃,吃,吃,也不怕撑死。”拿着簸箕,里面装着哂的蔫巴的野菜,一阵飞沙飘进了纪老太的嘴里,她接连吐了好几口唾沫,指桑骂槐道:“天杀的!一个个没有孝心的玩意,老天怎么不降下道雷劈死这些没良心的畜生?”
看看淡然自若的纪秋,似受到鼓舞的纪平轻嗤出声,张口欲言。
河岸边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,像似被人掐着喉咙似的,阴阳怪气道:“哟!太阳打西边出来了!纪老太你拿的是野菜吧?”
’嘎吱‘一声,纪老太喘着粗气差点咬碎牙龈,一双瘦削有劲的手直接将手上的簸箕掩在怀里,黑瘦的脸上爬满了斑点,皱纹像橘皮似的堆砌,耷拉的眼皮子一甩,声音冷冷道:“眼珠子乱描什么,什么野菜……”
“扑嗤,”王寡妇如同斗胜的白鹅,仰着头看着纪老太甩着小脚离开小河边,高高举起手中的一条猪肉,笑盈盈的走远。
纪秋漠然的站起身,眼神幽幽的看着,示意纪平一起回家。
一旁看热闹的众人,这才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。
“这王寡妇也真是的,明知道纪老太脾气不好,还故意去招惹。”
“谁叫她以往那么显摆呢,不过那纪家二姑娘长得可真俊呐。”
“再俊有什么用,带着那么几个拖累,且在外那么多年,谁知道是卖去了哪里。”
“快住嘴吧!&34;
纪秋对这些话置若罔闻,她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。
刚到家门口,就看到幺妹托着腮帮子坐在院子里等着她。
“姐,你回来啦,快进屋吧,饭做好了。”纪安笑着从屋里出来。
少年郎身姿纤瘦,腰肢挺直,如青葱般充满朝气。不同于此前似有若无的防备,他把锋芒都敛了,甚至很努力的扯出一个九岁孩子该有的天真笑容来。眼睛、耳朵、鼻子和嘴巴简直不要太忙。
纪秋瞧瞧纪安,又回首看向咧开大白牙的纪平。心里感慨,怎么同一天出生的娃儿,纪安就跟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似的啊。
纪秋点点头,走进屋里。
……
“一群懒货,像一只只缩头乌龟,都躲在哪个角落里,只晓得张着那贪吃的嘴吃饭,不知道把家里的活干了。&34;纪老太怒吼,“人呢?搭把手都不会了。”
踹了身边的林春喜一脚,&34;没听到娘叫你吗?”
呐呐的低着头,一瘸一拐的出了屋。
“呦,还晓得出来呢,莫不是在屋里孵蛋呢吧!”
“当家的让我给他擦药。”林春喜强忍着怒气,急切地辩解着。
“哼!”纪老太像扔垃圾一样扔下簸箕,甩手离开了灶房。
捡起地上的簸箕,看着蔫巴巴的野菜,从缸底倒出一小把米粒,林春喜愤愤地拿着汤勺,像要把锅底戳出一个洞来。
“肚子饿了,有吃的吗?”转身看,是咋咋呼呼的小儿子跑进来,院门外紧跟着姐妹俩,晃悠悠地抬着一盆刚浆洗过的衣服。
“哪来的吃的?没有!”
“我要吃大米饭,我要吃肉!”被宠坏的小儿子顿时撒泼地嚷嚷起来,趴在地上打起了滚。
“不知道拉弟弟起来吗,没用的东西。”林春喜向女儿吼着。
老纪家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哭声,仿佛要把屋顶都掀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