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诚扯扯唇角,终于把签子丢了下去:“几个掌柜联合诬告姜记食铺,行迹恶劣,罚一人十板,以儆效尤,即刻执行。”
“喔!!!”顾明月差点欢呼出声,喊到一半才发现几个掌柜都瞪着自己,连忙捂住了嘴。
打板子是衙役官吏把人拖到大堂底下能让百姓们看见的地方打的,几个掌柜年纪都不算小了,有家有室,之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谁能想得到临了还会挨一顿打?
他们从前也做过不少这样的事儿了,回回都没什么问题,偏偏栽在了一个五岁的小丫头手里。
顾明月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,她就算知道了,也只会咧开嘴嘲笑他们罢了。
打完了板子,案子也就结了,顾明月厚着脸皮跟在了宁怀诚身后:“大人真是英明。”
宁怀诚瞟她一眼,觉得自己也不该和一个五岁小姑娘计较。
顾明月相当“谄媚”,挤开了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小厮,主动帮忙推起了宁怀诚的轮椅,推着推着,她又觉得好奇:“大人,您的腿真的不能走路吗?”
宁怀诚看向她。
大多数的人从来不会主动提起他的这两条腿,要么是露出怜悯的表情,要么便是直接无视,绝不会像顾明月一般主动问起。
但她目光单纯,仿佛只是好奇。
宁怀诚也没什么好忌讳的:“当然能走,只是要吃力一些。”
他只是身体不好,又不是腿断了,其实正常行走无碍,只是他身体有些虚,不能像是其余人那样长时间行走,为了方便坐着轮椅罢了。
顾明月便有些惋惜:“像您这样英明神武的大人,身体肯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宁怀诚只是笑笑:“兴许我身体不好,才是最好的。”
见顾明月不懂,他也不多说,反而道:“那几家铺子能联合起来也有些奇怪,你叫你家姑娘也多多留心一些。”
按理大家都是复刻姜记的煎饼果子,彼此之间也该有些竞争关系在的,便是想要挤倒姜记,大可以用别的方式,怎么会联合起来一起告姜记呢?
他心里觉得奇怪,随口提醒了一句,回到自己的值房便叫人拿了那几家铺子的资料来看。
明面儿上是没什么差错的,瞧着也都互不相干。
只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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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明月心里记下了他的话,扭头出去找了石头。
石头早就顺着人群出了司市了,正牵着骡子驾着车在门口等她。
那头骡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在他手底下十分听话,一动也不动。
顾明月爬上骡车,松了口气:“总算没把差事办坏了。”
这会儿没那么急了,石头便驾着骡车慢慢走,闻言道:“你本来就不差,人又聪明,怎么会把差事办坏呢?可见是你爱杞人忧天。”
顾明月嘟囔嘴:“也就你和姑娘觉得我聪明。”
她又不是傻子,从在别庄的时候就常有人说她呆笨,同样的东西她就是学得比旁人慢一些,虽然总能学会,可这点儿慢落在别人眼里,就成了笨蛋的行为了。
石头哼一声:“我说你聪明你便聪明,一天天胡思乱想些什么?难道连你家姑娘和哥哥的话都不听了?”
“姑娘的话肯定要听的!”顾明月下意识反驳,“哥哥……谁是我哥哥?我可没有哥哥!”
石头哦——了一声:“刚刚谁在公堂上叫我哥哥来着?”
顾明月唰一下红了脸。
她结巴着解释:“我那是一时情急……!”
她总不能直接喊石头的名字吧?那人家岂不是知道她找了个“托”?
石头余光瞥见她脸红,也不再调侃她了,专心致志地拽着手底下的绳子驾骡车。
微风轻轻地吹拂,总算消掉了顾明月脸上的热度。
她和石头是一起被卖到六姑那里去的,路上虽没说过几句话,可也有些共患难的感情在,后来到了六姑家里,石头便像是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她。
再到后头去了姜家,他们俩见的时候比之前少了,心里却是惦记着对方的,虽然石头总说什么自己帮她的同时也是在帮未来的自己。
但那不是还没到未来的时候嘛,现在的石头确实是在实实在在地帮着她的,她心里都记着。
虽然石头是调侃她,可她心里也确实是把石头当成哥哥。
骡车轱辘轱辘地向着前行驶着,没有来时的急切,反而有些悠闲,两个人没有说话。
到了姜府门口,石头才从车上跳下来,照旧伸手去接顾明月。
顾明月也终于意识到了:“你怎么!”掐着她的腰把她拎下来啊!
她晃着两条小短腿,终于落了地。
石头一下子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了:“谁叫你没长高?车架子高着呢,你急着往下跳,脚不会麻吗?”
其实他们都是贫苦人家出身,年纪小的时候小伙伴们谁没满地满山乱窜过?田埂上头往下奔的时候也不少,更别说为了省时间一路从山上滑下来的时候了。
哪有那么娇气。
顾明月动了动嘴,还是转移了话题:“我哪里长不高了?前两天姑娘还说要给我做新衣裳呢,就是因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