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诺诺不是擅长交际的人,习惯独来独往,施文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。
这个朋友,和许诺诺以往遇见的任何人都不一样。
她很热情,也很疯狂。
脸上总是画着夸张的妆容,点染着不同颜色和质感的眼影,橘色唇釉将她原本的暖黄色皮肤凸显得很白。
身上的衣裙配色也十分大胆。
即便在喧闹的人群中,许诺诺也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她,五颜六色的她。
施文静从不会落下有伊万在的任何一节课,哪怕是剪裁和挑染也不例外。
早课最后一节是配饰设计。
许诺诺小心认真地剪着手中的热缩片,心不在焉地听施文静不停在她耳边念叨伊万有多好,说话有多温柔……
还非要得到许诺诺的回应和认可。
许诺诺有些无奈。
眼瞅着快要下课了,她的配饰还没完成一半,终于还是没能忍住,看向旁边把一颗棒棒糖含得“啵唧啵唧”响的施文静。
“文静,你不需要上课吗?”
施文静嘴巴一撇,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冲许诺诺眨眼睛。
“诺诺,你是不是嫌我烦了?”
许诺诺急忙摇头,“没有,我,我是在担心你,怕你……挂科。”
施文静立马笑出了声。
“放心,那点专业知识对我来说都是小儿科,导师都不管我的,考试能过就行。来你们这儿,我还能学点儿别的。”
“好厉害……”
许诺诺发自内心的羡慕,然后施文静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“静姐,花买好了,横幅也拉好了。”
“马上出来。”
施文静三两口咬碎棒棒糖。
“诺诺,等会儿你帮我把伊万约到情人坡,我打算和他告白!”
“情人坡?”许诺诺一脸懵。
“哎呀,就是人工湖后面的那条荒芜小路,这个时期小路上的石蒜花开得正盛,遍地艳红,好看得不得了。你帮我把他约过去,拜托你了,你最好!!!”
施文静口中的石蒜,在夏国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——彼岸花。
盛开在深秋,艳丽多彩。
可彼岸花寓意悲伤离别,生死相隔,好看是好看,却并不适合表白。
这一点,施文静作为夏国人,应该比她更清楚才是。
许诺诺不知道该不该出言提醒,身旁的施文静已经猫着腰,“嗖”一下就钻出了教室。
然后探出个脑袋,冲着许诺诺一连做了好几个飞吻,并轻着声线和她唇语。
“好诺诺,拜托啦~”
咔哒——
许诺诺一紧张,手里的热缩片被她剪坏了一部分,唉……又得重来!她略带懊恼地将剪刀放在桌上,抬眸望向伊万。
男孩正专心地绞弄着手里的铁丝,手指干净修长,很漂亮,像女孩子的手。
牧宁池的手也很漂亮,但不是这种阴柔的漂亮,牧宁池的手指骨分明,凌厉有劲。
每次被牧宁池牵着的时候,许诺诺都会担心自己的手会不会被他给捏碎。
“嘿……”
许诺诺回过神,伊万不知何时已站至她面前,细碎的刘海打落在他额前。
伊万伸出手,在许诺诺眼前晃了晃。
“已经放学了,可我看你好像一直在看我,是有什么事吗?”
“哦,哦……”许诺诺收回视线,尴尬地摸了摸小鼻子,“没,没看你……那个,我,不对,你能不能去一趟情人坡?我有个朋友,在那里等你。”
伊万低低望着因害羞而吞吞吐吐的许诺诺,晶亮的眼瞳如受惊小鹿般微微战栗着。
她的眼睛真好看,像盛了雪山深处最清凉最澄澈的一抔水,又像是飘洒的云雾间隐没了万千星辰。
轻轻睐睐又柔柔软软。
这双眼睛,在格勒高中时,他偷偷地看了整整一年。现在终于能站在她的面前,看她的眼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,伊万差点没控制住疯狂跳动的心脏。
“可以,但我不熟悉学校路段,不知道情人坡在哪儿,你能带我去吗?”
“啊?”
许诺诺本想拒绝,转念又想到施文静冲她飞吻时那副滑稽又可爱的模样,略带无奈地点了点头。
“……好的。”
她有些后悔提前牢记了学校地图,这样她有了借口,也就不必给伊万带路,可惜她不会撒谎。
好在伊万和其他那些聒噪无礼的男生不太一样,他没有再主动靠近,而是将卫衣帽子戴在头上,手插裤兜,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。
许诺诺不说话,他便也不说话,很好地规避了许诺诺的尴尬和不安。
从教学楼到情人坡,两人足足步行了半个多小时,许诺诺觉得这半个小时真是实打实的漫长!
身后的伊万却不一样,他一刻不移地望着许诺诺娇小绝美的背影,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感叹过时间竟会如流水般飞逝。
他真希望时间能慢一点,再慢一点……最好是,永远停在这一刻。
“诺诺,伊万!!!!”
施文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许诺诺和伊万同时抬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