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秉全见大哥问自己怎么办,便缓缓说道:“我觉得大哥说的对,首先,也是最重要的,我们要夹起尾巴做人,消除朝廷对我们的疑虑,然后静观其变。”
张秉良与张秉义纷纷点头,张秉全继续说道:“我觉得,首先得二哥写奏章向陛下请罪,言明自己治军不严,陛下会很欣慰,多半不会治罪。”
张秉良道:“嗯,这个奏章我可以写,还有么?”
张秉全道:“仅仅这么做,并不能消除陛下对我们的疑虑,我们还需要做最后一步,裁军。”
张秉良惊道:“什么?裁军?那不是自断手脚么?”
张秉义闻言却道:“嗯,老三说的好,我们兄弟不管怎么向陛下请罪,都是没用的,毕竟我们拥兵六万,超过了一般节度使的兵力,如果裁军三万,只保留三万人马,这样守卫潼关就显得合情合理了,虽说是自断手脚,但也只有这样做,陛下和霍子玉一党才不会再对我们有疑心,我们才会彻底安全下来。”
张秉良愣了一愣,见大哥和三弟都这么决定,这才缓缓说道:“好吧。”
张秉义道:“二弟,明天你把请罪的奏章先呈上去,然后老三留守潼关,我和你一起回长安,给陛下拜年。
等见了咱妹子,我会跟她说明利害,让她也低调下来,只要她和我们外甥好好的,我们张家就不会倒,一切就还有希望。年后让老三和你一起留守长安,说是留守,其实就是你俩类似人质,待在陛下眼皮子底下,剩下我守潼关,这样一来,陛下应该对我们彻底放心了。”
张秉良和张秉全闻言拱手道:“一切听大哥的安排!”
这一夜,很短暂,但是因为白天发生了校场公审和后面一连串的事情,所有人都觉得过得很漫长,这其中就包括目睹了公审的另外三拨人。
首先是李诵、李纯以及王叔文、王伾等人,也就是太子党,四人除了王伾道心坚定全程未吐,另外三人都毫无例外,吐得乱七八糟。
李纯看完公审,整个人都不好了,他的父亲当朝太子李诵也一样,整个下午都在调整自己,饭都没吃,他们也不是没吃饭,只是不管吃了什么都吐了出来。
王叔文、王伾直等到戌时三刻,这对父子才稍微吃了点东西,然后接见了他们二人。
王伾见李诵有些疲惫,忙问候了一句,李诵微笑着摆手,说自己没问题。
王叔文叹道:“殿下,老实讲,微臣也没想到,这霍子玉居然这么狠,把二百多人全铡死了,犯人铡掉脑袋后喷出的血,硬是从断头台流到人群前头,地上都形成了血坑。。”
王叔文话都没说完,李诵和李纯父子又要吐,王叔文见状赶紧住口,下人们赶紧拍背、递毛巾、送水,这才缓解下来。
王叔文赶紧道歉:“微臣该死,又惊扰了殿下和王爷!”
李诵一边右手抓着毛巾捂着嘴,一边左手摆动示意,然后道:“没事,不怪你。”
王叔文继续道:“微臣昨天和锦衣卫召庆做了交接,这两天对宫市熟悉了不少,这个霍子玉颇有见识,召庆也挺会办事,我听召庆说,霍子玉颇有心思革除目前长安一些弊端,比如各种坑害百姓、扰乱市场的宫市、鹰坊、狗坊这种,跟我们想法倒是颇有些相合。”
李诵此刻已经缓解了很多,听王叔文说完,放下毛巾问道:“确切么?”
王叔文拱手道:“回禀殿下,确切。”
李诵一手捋了捋肚腹,顺了顺气,缓缓说道:“嗯,宫市和五坊弊端很大,如果说宫市还是起到了保障宫廷用度,那五坊就是纯粹的坑害百姓。”
原来,大唐除了宫市,还有五坊,分别是雕坊、鹘坊、鹞坊、鹰坊、狗坊,其实全都是供宫里玩乐逗趣的所在,但是这些常被宦官和一些小吏拿来要挟、讹诈百姓,其存在本身,对百姓有百害而无一利。
李纯此时道:“那父王要上奏陛下取消五坊么?”
李诵抚须道:“嗯,我来上奏也可。”
王叔文此时却急忙插话道:“不可。”
李纯问道:“为何不可?”
王叔文道:“王爷,您觉得这五坊之害,陛下知道么?”
李纯闻言,并不回答,而是问道:“先生有何高见?”
王叔文道:“这个奏章谁都可以提上去,唯独殿下不能提,因为殿下是太子,五坊之害,包括宫市之害,陛下其实都知道,如果言官提了上去,那是忠君爱国、为民请命,如果殿下提上去,那就是收买人心啊,陛下会怎么想?”
李诵和李纯闻言点了点头,王叔文道:“让霍子玉为首的帝党提上去是最合适的,不过帝党中人如今无一人在朝为官,霍子玉虽然做到了禁军师长,但是并未在兵部任职,其统辖权也归陛下和霍仙鸣,如今他们不再过问宫市,让他们提出废除五坊似乎已经不合适,虽然召庆说霍子玉有心废除五坊,但是毕竟陛下不知道,早年殿下跟陛下提过废除五坊,所以一旦我们联络霍子玉上奏,难保陛下不会怀疑是我们唆使。”
王伾点头道:“说的有理,霍子玉如今几乎是陛下的逆鳞,谁敢私交或者跟他作对,陛下绝不容他。”
几人说完便沉思了起来,现场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