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仙鸣满眼的不可思议,他愣住了,几十年的宫廷斗争,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?哪怕安禄山叛乱,都没让他像今天这么震惊。
再看向怀中的孩子时,发现孩子正在握着自己的手笑着,多么的灿烂,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,他这才豁然发现:这孩子长得太像自己侄子霍传宗了,顿时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,眼泪扑簌簌地就下来了。
他边哭边对李泌说:“这孩子确实是我们霍家的孩子,他爹霍传宗的名字还是我给取得,意思是替我们霍家传宗接代,这孩子长得太像他爹了,早年间杂家不得势,我家那个阿爹和兄长,定是怕连累我,所以从不联系我,后来代宗朝我让人去老家寻他们,只见到我家阿爹和大哥的墓,问周围人,只道是我侄子他们都搬走了。大唐自天宝以来,人口流动登记混乱,也没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。如今仅有怀着身孕的侄媳妇去长安寻我,定是我那侄儿也已经不在人世了!”
李泌将孩子抱回内室,又安慰了一下霍仙鸣,这才低声问道:“公公可知我师门谶语?”看霍仙鸣有些迷茫的神色,便缓缓说道:“甲子日,秋子时;天火傍生兴大唐。”
霍仙鸣听完心中一惊,问道:“难道这谶语应在我家孩子身上?”
李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:“这孩子是天降神护、来保我大唐的,出生时,天火坠落,皇上应该通过司天台知道了吧?”
霍仙鸣听完说道:“皇上确实已经知道,而且通过你传信回来的刘公公得到了确认,高兴了许久,也因此,这次藩镇兵乱,他并不担心,才由得卢杞那厮胡闹。”
李泌闻言心下一喜,看着霍仙鸣道:“这么说,皇上知道这一切的?那为何”
霍仙鸣见李泌说到这里不再说,也明白他的意思,于是微笑道:“李公,您也是饱读诗书之人,又久历官场,可曾见过历朝历代皇帝与太子斗争,父子相疑如我朝者?”
李泌见霍仙鸣并未接他话,已知其必有深意,于是答道:“从不曾见,且不说以前,今上当初每日闭门在家学习道德经与诗文,却依然被元载构陷,差点被先代宗皇帝废掉。再往前,先代宗皇帝对先肃宗皇帝唯唯诺诺、亦步亦趋,也没逃过李辅国、鱼朝恩的诬告,每日活在惶恐惊惧中,如履薄冰。肃宗皇帝就更不用说了,被李林甫、杨国忠连续打压,稍有差池就会被废。”
霍仙鸣笑道:“不错,那您觉得先肃宗皇帝知道李辅国在做什么吗?先玄宗皇帝知道李林甫和杨国忠做了什么吗?”
李泌闻言,心下了然,笑着问道:“这么说,今上了解卢杞的所作所为,但是卢杞却并不尽然了解今上的心思?”
见霍仙鸣颔首,李泌继续问道:“那卢杞此番借刀杀人之计,今上可是看清楚了?”
霍仙鸣哈哈大笑,看着李泌道:“今上只是不知李公隐居多年后,是否已经老迈昏聩,还能否破了这卢杞的死局?”
李泌心中已全然明白,这今上其实一点不糊涂,此番也是为了试探他:能破局,则顺带领了太傅职,过两年拜相主持朝政也无不可。若无法破局,则将责任推给卢杞,贬谪了事,最不济也就是杀卢杞以平息兵乱,不过如果最后是这结局,自己或许依旧是太傅,但也就做个摆设,让天下人觉得今上尊老尊师而已,执掌朝政是想都别想了。
想到此处,李泌说道:“破局之事,贫道自有对策,只是这孩子于我大唐实在太过重要,在贫道身侧,只恐不安全,因此寻公公前来,只为托付此子,公公如今执掌了千余天子近卫,想来没有问题。”
霍仙鸣闻言笑道:“杂家也正有此意,不过倒不指望这孩子能有多大作为,他能平平安安活一辈子,杂家就知足了。”
此时李泌拱手道:“还有一事,还请霍公知晓,我已私收此子为徒,取名子玉,如今这孩子虽然性命无忧,但神志魂魄未稳,需得小心照顾,再以贫道门中秘法为他增加气运,六年后方能小成醒转,待贫道解决此番事以后就立刻着手开始。”
霍仙鸣听完肃然作礼道:“一切全赖李公了!”礼完拱手:“如此杂家也不再叨扰,李公先忙着,我带子玉先走。”
二人不再客套,李泌望着霍仙鸣小心翼翼地抱走霍子玉之后,立刻回屋手书一封,喊来两名士兵道:“速将此信传于李怀光将军,并传我口信,鲈鱼出窝了。”
第二天早上,李泌在几名小吏陪同下,便带着朝廷的封赏朝李怀光大营出发了。
李怀光是靺鞨人,祖上是柔然人,因为父亲的战功才被赐姓李。其人与李泌早就相识,那时候李怀光还在郭子仪手下为将,作战极其勇猛,不过李怀光为人粗心疏狂,几次险些误了大事,都是李泌给他说情和指点,这才得以顺利因战功升迁,最后坐到了朔方节度使的位置。
他刚做朔方节度的时候,李泌还跟他讲过一些抵御吐蕃的方法,反复嘱咐他越是做到高位,越要出言谨慎,否则容易招祸,但是这厮有李泌和郭子仪看着还好,他们不在,谁还能管的了他?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?
就比如这次,本来好好的是自己救驾有功,但是偏偏他心直口快,在来的路上就一路谩骂卢杞等人祸国,说见了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