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,真是一个奇妙的字。
它所蕴蓄的信息实在太多,所包含的情绪实在太满,以至于无法被定义,以至于总让人分不清。
有人在街上看到一个漂亮的姑娘,于是说爱。
有一对老人厮守一生,行将就木那一刻互相对视,于是说爱。
周元也没法去分辨什么是爱,也没法去阐述怎样的爱才是对的。
有对错吗?
真是复杂。
他握住了大师姐的手,缓缓道:“我爱你吗?我不知道。”
“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,饭都吃不饱的穷苦书生,依照婚约入赘做了上门女婿。”
“他的妻子与他约法三章,要求不同房,嫌弃他不求上进。”
“他的身体羸弱,枯瘦如柴,仿佛一个小病都能夺去他的生命。”
“他被动参加了诗会,却感觉自已格格不入,找不到任何归属感。”
“他上了山,到了白云观。”
“那样的他…见到了那样的你。”
“一袭白裙,染着月光,精致的脸庞,温柔的笑意。”
说到这里,周元摇着头笑了起来,叹声道:“我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,但我很清楚,在那一刻,我的生命中好像出现了一道光。”
“仅仅是看上一眼,仅仅是被照耀一瞬,我都觉得很暖和。”
昭景女皇看着他,露出了同样的笑意。
周元继续道:“那一道光给了那个年轻人很多力量,让他可以在山上坚持刻苦修炼。”
“那玉佩浸透了他的汗水,却始终在他疲倦和劳累之中,给他带来一丝丝清凉的慰藉。”
“心中怀着若有若无的遐想,带着若有若无的希望,懵懵懂懂就往前走。”
“走啊走,走到了神京,终于知道真相。”
周元笑了起来,说道:“真相让人欣喜,因为那少年要走的路,一直有人带着。”
“心中的理想,有人给他举着灯。”
“他与那道月光一起并肩前行,遇到过困难,遇到过坎坷,但却一直在往前,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。”
“为了她给的小小奖励,也为了自已的理想,少年奋力向前,充满了激情。”
“这算爱吗?”
“如果这不算爱,那到底什么才算爱?”
昭景女皇抱住了他的脖子,目光之中只有万千柔情。
周元道:“可是坎坷又来了,那一击出乎意料的背刺,痛得那少年几乎站不稳身体。”
“恨意随之袭来,他无数次发誓,绝不原谅,绝不回头。”
昭景女皇身体一颤,低下了头。
周元道:“于是虚与委蛇,于是貌合神离,矛盾开始滋生,虽然那道光用尽全力想要照耀他,但他已经无法信任了。”
“他不敢再赌,他不想再被欺骗。”
“他要自已为自已做主,期待着某一天,以最强大的姿态站在那道光面前,告诉她——你当初做错了!”
朝朝暮暮的往事,周元沉重的语气,让昭景女皇不禁流出了热泪。
她摇着头,又无法辩解,神情无助。
周元继续道:“很久之后,那少年终于完成了最伟大的功绩,彻底站稳了脚跟。”
“他可以完成对当年背刺的复仇了,但在成长过程中,他却发现……原来那道光没有错,她只是病了,只是被污染了。”
“真正犯错的不是她,是那无形中桎梏人们思想的东西,是那数千年来荼毒世间的东西。”
“她不是凶手,她是受害者。”
“她病了,病得很严重。”
“所以少年要为她治病。”
“这算爱吗?如果这都不算爱,那什么才是爱?”
昭景女皇痛哭出声,抱着周元颤抖着,热泪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襟。
她颤声道:“对不起…我错了…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做,那时候我只觉得天下不行了,我只觉得一定要把权力收回来。”
“我又怕你帮福王,我想把你剔出这个局,逼你去南方。”
“不知道不知道,我乱得很,我那时候或许就已经病了。”
她看着周元,哭得很是压抑:“小师弟,如果你爱我,如果你真的不怪我了,求你救救我吧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…我救不了自已…”
周元摇头道:“我救不了你。”
“我只能告诉你一些东西,我只能帮助你寻找一些事情的答案。”
“拯救,只有你自已能救自已。”
昭景女皇道:“什么答案?”
周元道:“你有什么问题,我就有什么答案。”
昭景女皇想了想,才道:“为什么不篡位?你完全可以做到了。”
周元道:“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做皇帝,我也不喜欢做皇帝,我只希望天下能变得更好,民族能变得富强,如你当初那般。”
昭景女皇道:“那你却和沁水生了个儿子,还姓陈。”
周元笑道:“姓陈,一方面是沁水的名分不太好给,另一方面,是那孩子姓什么都无所谓了。”
昭景女皇道:“姓陈难道不是为了继承皇位?”
周元道:“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