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画舫吵翻了天,从最初讨论国家大事,到了全部在攻讦周元了。
在徐光臣的添油加醋下,周元完全成了卑鄙之徒,为了钱财入赘,看到美女见异思迁出轨,投毒害人,换取官位,俨然罪该万死的形象典型。
“都住口!”
曲灵终于听不下去了,冷着脸道:“诸位好歹是读书人,为何捕风捉影,听信谗言?”
“我墨韵斋作者写通俗之作,名震南方,便这般遭人妒恨,皆欲置其于死地吗!”
“若真要撕破脸皮,便且直说,我曲灵一一接招便是。”
一番话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,他们也没想到曲灵会在这种情况下强行站出来为周元出头。
照理说,周元不过是一个墨韵斋的签约作者罢了,员工和东家老板的关系,应该不值得曲灵出来得罪这么多人才对。
很多人误判了曲灵的态度,包括沈樵山。
只是沈樵山不在意这些,他只是愤怒。
所以他沉声道:“曲丫头!你是授源公的孙女儿,怎能不懂道理,维护这等衣冠禽兽?我与你祖父乃是故交,今日我就算不给你面子,授源公也不会于我置气。”
曲灵脸色一变,她分明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,否则当初也不会做出逃婚这种事了。
所以面对长辈的颐气指使,她当即就要出声,只是小手突然被一直温和的大手抓住。
曲灵回头,看到了一脸笑意的周元,他的表情很平静,甚至带着轻松的意味,这无疑让曲灵下意识放松了很多。
“你的身份,不合适站出来据理力争,还是我来吧。”
周元把她拉到了身后,看向在场众人,目光放在了李照鹿身上。
他轻声道:“李大人执掌临安府提点刑狱司,当知大晋律法,请问锦衣卫的职责是什么?”
突然的发问搞得众人一脸懵。
而李照鹿却很平静,缓缓道:“拱卫皇庭,保护圣君及皇亲国戚之安危,外放之锦衣卫,当察查大案,攘除奸凶,维护国家之安定,为圣君分忧。”
周元笑道:“身为临安府锦衣卫百户,我是否有权力抓捕方才怒斥圣君之人?”
李照鹿心领神会,淡然道:“当然有,怒骂圣君,乃欺君之罪,该当论斩。锦衣卫乃天子爪牙,可先斩后奏,此为皇权特许。”
四周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,忍不住退后了几步。
周元又看向许存忠,眯眼说道:“许大人是临安知府,据说和前任萧千户关系很不错,应该知道凤鸣楼之事吧?”
许存忠郑重道:“事关重大,不敢妄言,凤鸣楼之事,初查乃凤鸣楼去武夷山采购之香蕈含有毒素,故而令锦衣卫高层中毒,确罪无疑。”
四周众人顿时哗然,纷纷讨论了起来。
周元继续道:“那么许大人知道我为何会被选入锦衣卫吗?”
诸多姑娘和士子,都纷纷看向许存忠,作为临安知府,他在此地的话语权是极重的。
许存忠沉默了片刻,才道:“萧千户曾与我通信,说赵家赘婿周元,极擅推理查案,堪当重用。”
“然空降百户,只因云州暴民作乱之时,你立下大功。”
这下所有人都懵了,周元一个秀才,还是赘婿,能在暴乱中立什么功?
周元也笑道:“看来其他人不信我立功了呢。”
李照鹿沉声道:“此事我知道详情,提点刑狱司关于云州暴乱伤亡数字的采集和详细过程,我看过几遍。”
“自暴乱开始,周元从云州墨韵斋而出,至赵府,后至薛府,一路行程历经四个时辰,共杀暴民七十八人。”
此话一出,满堂皆惊,有女子甚至不禁大呼出声。
一个读书人,杀了七十八人?
老天爷!完全看不出来此人竟如此狠辣!
徐光臣也是面色大变,不禁退后几步,眼中已经又来了恐惧之色。
李照鹿继续道:“当日黄昏,为平暴乱,周元携带薛府家丁五十人,自东北向西南方向一路推进,杀暴民数百,血染战甲,终于云州通判赵诚会师。”
“会师之后,翁婿二人齐兵朝南,杀得暴民到处逃窜,最终于归来之锦衣卫缇骑汇合,镇压暴乱。”
“南镇抚司出示的通报文件中,这般评价:‘周元于暴乱之中,保持清醒头脑,提剑灭敌,并以百姓为重,虽无官身,却携家丁奴仆为战,击退暴民,功不可没,当拔擢重用。’”
“锦衣卫北镇抚司和指挥所给出的回复是:‘儒生之姿,不畏血流,提剑而战,堪称英雄,议同破格擢升临安府锦衣卫百户,以观后效。’”
整个画舫寂静无比。
所有人都看着周元,满脸的不可思议。
就这么个穿着普通的赘婿儒生,竟然是暴乱之中提剑镇压暴民之人,手上有上百条人命的恐怖刽子手?
众人猛吞口水,一时间无法接受,同时也恐惧周元会不会报复。
曲灵淡淡道:“暴乱当日,我与周元同在墨韵斋,共同转移,亲眼见他镇压暴民,全身染血。”
“他所用之剑,便是我叔父曲少庚所赠。”
曲少庚,名震大晋的三边总督,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