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这么俗的名字?”
燕然脸色铁青,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。对面褚容拼命朝她使眼色,急得快要哭出来了。
鹦歌从未见过如此气焰嚣张之人,唯恐她将矛头转向自己,恨不得整个人都藏在燕然背后。
面对贾夫人挑衅的眼神,燕然却是再也忍不下去了,正待发作时,纱屏后响起清朗温润的声音:“《诗经·商颂》有云,天命玄鸟,降而生商,宅殷土芒芒。是说有娀氏之女简狄吞燕卵而怀孕生契,契建商。此处的玄鸟便是燕子,从远古时起,燕子就有神鸟之称,各类古籍皆有记载。怎么到了夫人口中,竟变得那般俗不可耐?”
男宾与女宾之间隔着一列镂花纱屏,一时间所有女眷都循声望去,燕然心头也突突直跳,满腔怒火早化为了云烟。
贾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干笑两声道:“原来是大公子啊,久违了,您这一去就是半年,我家殿下可想得紧呢!”
气氛顿时陷入尴尬,直到一声咳嗽打破了沉寂。
保国夫人在婢女们的搀扶下站起身,唤道:“澈儿,还不快来见客?”
燕然两边的闺秀中响起窃窃私语,各个满脸红晕,难耐兴奋,燕然也莫名激动起来。
宫人打起帘子,一袭素袍伴着余晖翩然而至,却是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。
他朝两边各作一揖,温声道:“虞澈有礼了。”
燕然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,以为早就遗忘的过往,流绪微梦般在心底苏醒。她先是嗅到既熟稔的香气,然后才看清那个人的面容。不像,一点都不像。
但在看清他时,似有一阵风迎面吹来,拂开了厚厚的尘沙,她像初见时那般,再一次看到了洛阳少年的脸。
她恍惚中抬起手,眼中早就腾起了泪雾,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阿姊?”鹦歌的惊呼唤醒了她的神智,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站在虞澈面前,鬼使神差般要去摸他。
虞澈如临大临,漆黑的眸中满是惊恐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,”燕然尴尬得头皮发麻,结结巴巴道:“方才……方才多谢……”
“举手之劳,县主不用客气。”他的声音清越动人,语气却淡漠疏离。
保国夫人也到了跟前,拉了拉虞澈的袖子,将他引到一边轻声道:“瞧见那个女孩子吗?穿鹅黄衫子那个,嫩的跟水葱似的。最要紧的是乖巧文静,干净单纯。这样的女孩子,在洛阳打着灯笼都找不着。”
虞澈耐心得听她说完,苦笑道:“您叫我过来,就是为了这个?”
保国夫人见他并不上心,沉下脸道:“难不成你还真希望为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?”
“孩儿不敢。”虞澈正色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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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夫人奚落燕然时,众人都作壁上观。
可她一拿虞澈开涮,便遭到两边围攻,最终只得留下礼物,灰溜溜走了。
皇后始终未露面,只吩咐尚宫代为招待。掌灯时分,宾客们便也陆续散了。
燕然有些魂不守舍,独自走到水边发呆,岩石上的苍苔在暗处泛着渗人的幽绿,咫尺的水面却泛着橘红的夕阳。
那见不得光的青苔,就像她阴暗的心。而惊鸿一瞥的虞澈,则像温柔旖旎的霞光。
她将手中的枝条掷落,水面泛起粼粼波光。再次平静下时,她看到身畔多了一个人。
燕然猛地一个激灵,转过头就看到虞澈负手站在三尺开外。出尘脱俗,不言不动,却有松鹤之姿。
她轻轻吸了口气,在这个地方,他身上幽绝的浮香远比阁中清晰的多。
“县主?”他略一欠身,神色凝重道:“在下有一事想请教。”
燕然怔怔望着他,心里七上八下。
离开的时候,她明明看到保国夫人热络的拉着鹦歌话家常,她约摸猜到了她的用意,大概是想为自家儿子牵红线。
可这才半盏茶的功夫,他怎么找到了这里?难道是跟着她过来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