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明妆一愣,「什麽?」
裴今宴面色闪过一丝窘迫,但眼神坚定,「我是说,夫妻之事本应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,才能施行,不是吗?如果你不喜欢我,我单方面索取,岂不成了泄欲?」
「啊……这……只要我不介意,不就可以?」
「我介意。」
苏明妆哭笑不得——之前就听说裴家人怪,她当时没觉得怎样,认为:不就是不娶妻不纳妾?这是好事,怎麽能叫怪?
但现在她承认,裴家人是怪了!
男女之事不是你情我愿就可以?非要两情相悦?如果那样,青楼的生意就不用做了!
「我……我改口还不行?我喜欢你。」苏明妆真是后悔死了,刚刚她就应该一口咬定喜欢,为什麽要说实话?瞎说什麽实话?
裴今宴眼神更冷静,「别说假话,我不想勉强你。」
苏明妆哭笑不得,「我想勉强你,总行了吧?如果我不喜欢你,当初为何栽赃?京城男子那麽多,我为何只栽赃你,不栽赃别人?」
裴今宴盯着女子的双眼,静静道,「你知道,我曾在刑部任职吧?」
「知道,怎麽?」
「专门学过审讯。」
「……」苏明妆眼神有了一些慌张,「你把我当犯人了?」
裴今宴不答反问,「我从你眼神里,看不出,你对我有男女之意。」
苏明妆无奈,「怎麽可能没有?我们是夫妻丶拜过堂的!如果没有男女之情,我会来和你拜堂?」
「下一个问题,」裴今宴沉声道,「在我之前,你喜欢过别人吗?」
苏明妆完全没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,下意识愣了一下,但她很快反应过来,回答道,「没有,你是第一个。」
「……」裴今宴眼神暗了一些。
苏明妆隐约感受到男子的失望,但她真是有口难言——她要怎麽说?说做了个梦,梦中度过十年,十年里她曾经……
先不说,这是她心底逆鳞,不可能告诉任何人;只说,即便她说,他能信吗?
苏明妆开始头疼,她一边揉着头,一边叹息道,「好吧,裴将军火眼金睛丶明察秋毫,那请问,怎样才能判断我喜欢上你?」
只要他说出,她现在就做。
「……」裴今宴。
苏明妆无奈,「实话和你说,从前我确实想和离,但和离后我不打算与任何人成亲,只想孤独终老。而我现在能改变想法,就说明我开始喜欢你。只是可能没深入,但没深入的喜欢,难道就不算喜欢?
每个人对『喜欢』的理解都不同,有的姑娘十三四岁便心有所属,但有的姑娘开窍比较晚,有可能十八九岁才开始有感情萌芽。远的不说,说近的:玉萱公主到现在都没喜欢的人。
我的意思是……如果你对『喜欢』有一定标准的话,像我和玉萱公主这种后开窍丶后成长的女子,搞不好三五年丶七八年都无法达到你的标准,在这之前,我就要守活寡吗?」
「……」裴今宴。
苏明妆本来体力就不支,又这麽绞尽脑汁地长篇大论,觉得头越来越疼,也逐渐有了眩晕感。
「裴将军,」苏明妆将身后的软垫搬走,在床上躺平,「我知道你与常人不同,我也尊重你的想法,不过,也请考虑下我刚刚说的话,两个人在一起,比两情相悦更重要的是互相理解丶互相迁就。我迁就你一些,你迁就我一些,这样不就把日子过好了?」
裴今宴听了女子的话,瞬间相形见绌丶无言以对。
本来因立功而弥补的自尊,再次被揭开遮羞布——他固执丶古怪丶一身怪毛病,而她美丽丶大方丶聪颖通透。
人家不喜欢他,不是很正常?
他有什麽地方,值得人家喜欢?
明明是他高攀丶占便宜,却又因什麽喜不喜欢徒增烦恼?他突然觉得,两个人乾脆和离算了,他配不上她。
当然,也只是他赌气的想法,他如何舍得?
突然,裴今宴发现苏明妆自行躺下了,闭了眼睛丶眉心紧皱,急忙道,「明妆,你怎麽了?」
苏明妆努力睁开眼,但刚一睁眼,眩晕感又迫使她闭上。
她怕他胡思乱想的自责,尽量语调柔和一些,「应该是病情发作吧,没关系,只是眩晕而已,一会……搞不好就会睡着。」
「对不起,都怪我。」裴今宴后悔得想打自己两拳,「我现在就入宫。」
苏明妆哭笑不得,「你入什麽宫?这个时间皇上也睡下了,再说,我们有两日之约,如果我两日未康复,你才能入宫。」
「……好,那我就再等一日。」
苏明妆失笑地努力睁眼,「不就不能盼望我康复?算了,我可能……要睡了,切记,你放下从前固有思维,好好想想……我的话。」
话说完,便直接昏睡过去。
。
女子昏睡过去的一刹那,裴今宴的心猛地沉了下去,自责情绪也高涨到极限!
明珠院实在没有其他人能来照看苏明妆,否则他现在出门,把自己狠狠揍一顿!
人家姑娘都这麽从容,他一个男人,为何矫情?
他跌坐在床沿,看着她苍白的脸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