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最热的几天终于熬了过去,
如今白天还有燥热,夜晚已经凉爽许多。
是夜。
苏明妆没在房间里,而是拉了一张椅子,坐在院中,举目远眺皎皎明月。
王嬷嬷上前,「小姐有心事吗?要不要奴婢陪小姐说说?」
苏明妆摇头,「嬷嬷你去睡吧,我自己待一会。」
「奴婢睡不着,也看会月亮。」
苏明妆没理会,自顾自地陷入思绪中——她知道裴老夫人的意思,是想带她重新进入社交圈。
好大的诱惑啊……
有德高望重丶备受欢迎的裴老夫人引领,她有信心扭转形象,被众人所接受……这也正是她的愿望之一!
但卫家的寿宴,不行!
梦里,裴老夫人也接了这封信,信上也委婉表达说,不用裴家来参加寿宴。
梦中的裴老夫人也觉得卫家对国公府有恩,尚书大人母亲七十大寿,国公府必须前去祝贺。
于是,哪怕梦中裴老夫人身体状况远远不如现在,却还是去了,而且故意没通知「她」。
寿宴当天,「她」得知了这个消息后,火冒三丈,直接带人去了尚书府。
「她」是苏学士之女,是国公府夫人,卫家自是不能拦的,只能强撑着笑脸,把「她」迎了进去。
而「她」呢?
先是冲到裴老夫人面前,阴阳怪气了一顿。
之后女眷们在水榭纳凉聊天时,「她」又大闹一通——国公府不是因为嫌「她」丢人,而不愿带「她」吗?那「她」就坐实了裴老夫人的想法,让国公府丢更大的人!
而结果是,卫老夫人寿宴被搅和得天翻地覆丶裴老夫人也提前离席回府,回府后便病情发作,几名大夫用银针抢救了一夜。
裴今宴从宫中出来,狠狠收拾了「她」一顿。
嗯,没错,就是用那种虐人不见伤丶杀人不见血的法子,把「她」虐得哭爹喊娘一整夜。
但这,不是她拒绝去卫老夫人寿宴的原因。
真正的原因是,这场寿宴……锦王会去。
一阵晚风吹来,夹带了一些清凉,苏明妆身体慢慢颤抖。
陪在一旁的王嬷嬷急忙道,「小姐您是不是冷?夜晚寒凉,您回房间吧?或者奴婢给您取一件披风出来?」
好一会,苏明妆才将心底滋生丶慢慢凝聚成型的痛苦和恨意压了回去,缓缓睁开眼,「好,回去吧。」
一旁云舒见小姐终于同意回房间,急忙上前搀扶,当碰到小姐的手时,吃了一惊。
因为哪怕晚风再凉快,也有一些余燥,小姐的手却冷得像冰块一样!
……
用过了早膳,苏明妆便让习秋把马儿牵到校场。
自祖皇帝将这国公府御赐给裴家高祖,到现在,已有两百多年。
原本,这府邸是前朝权臣所用,所以面积宽敞丶房屋众多。
但裴家一直人丁凋零,用不了那麽多房子,闲置的院子多,每年修缮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
于是便请示皇帝,对府邸进行改良。
拆掉一些院子,改成了校场。
谁没想到,后来裴家人口一代不如一代,人更少了,便再次请示皇帝,又拆了几个闲置院子,扩大了校场。
便有了现在这大得稍显夸张的校场。
这校场别说一两个人练武,便是拉来一个小队操练,都是可以的。
苏明妆经过裴老夫人和裴二夫人的同意,更是直接当成了跑马场,练习马术。
此时,苏明妆和习秋两人,一个骑了匹白马丶一个骑了匹枣红马,在校场绕圈狂奔。
国公府一些闲着的下人也纷纷跑了来,围观夫人骑马的英姿。
王嬷嬷看着两人越来越快的速度,紧张地捏紧了手帕,嘴里嘟囔着,「老天爷呀!跑这麽快干什麽?习秋这死丫头,提醒她了,别带小姐跑这麽快,骑上马她就忘!看一会怎麽骂她!」
雅琴则是问身旁的丫鬟,「诶?娟儿,你也来了?好久不见了。」
几日未见,娟儿的小脸瘦了一圈,苦笑道,「是啊雅琴姐,好久不见了,今天表小姐随着老夫人出门,我们才敢出来走走,喘口气。」
雅琴想到那两只么蛾子,也是无奈地安慰道,「表小姐……很苛刻吗?」
娟儿都快哭了,抱怨道,「不是一般的苛刻!她们真是见不得下人休息!干完这个干那个丶不断给我们找活儿干!浣房的栗嫂子才惨呢,本来洗了知春院的脏衣就能歇着,有一天竟被表小姐看见,你猜怎麽着?」
「怎麽着?」
「表小姐说栗嫂子偷懒,把知春院所有被褥搬了来,让栗嫂子从头洗到尾,还要把被子拆开重新弹一遍。」
雅琴听得毛骨悚然。
娟儿哭丧了脸,「雅琴姐,我实在不懂,夫人说太忙了没时间接管府务,但夫人都能在这骑马,怎麽就不能管了?我……我不是不让夫人休息,是……我们要被折腾死了啊!」
雅琴叹了口气,也不知如何回答。
却在这时,一名丫鬟跑了过来,上气不接下气地停在王嬷嬷面前,「王嬷……嬷……」
王嬷嬷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