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明妆问,「那裴今酌确定了入朝为官?」
裴今宴道,「是。」
「什麽时候入宫回皇上的话?」
「不急,今日他说累了,我便放他回去休息,明天再问他。」
苏明妆眼神闪烁,突然心生一计,挣脱男子怀抱,「我有个想法,你听听,看可行不。」
「什麽想法,你说?」问归问,其实他心里已提前做了答案——可行,她提的,都可行。
苏明妆试探道,「裴今酌入朝,定会引起极大风波吧?武王的人会从中阻挠,你说,让我父亲也支持裴今酌,如何?」
裴今宴吃了一惊,「苏学士?他……会愿意吗?学士从来都是明哲保身,他若帮忙,岂不是毁苏家原则?」
「我也不知,具体,还要和父亲商量。」苏明妆叹息着摇了摇头。
裴今宴,「如果苏学士能出手,那再好不过。实话说,皇上既已开口,便有万全把握让今酌入仕,无论其他官员是否支持。皇上怕是要藉此事,来观察众人立场态度。学士若能表态,哪怕说上一句半句,苏家都会安全。」
苏明妆笑着摇了下头——关于苏家是否安全,她不愿多解释,毕竟如果不是那梦,她也打死不相信屹立几百年的苏家说没就没。
裴今宴抿了抿唇,「又偷偷嘲笑我?」
「我怎麽会嘲笑你?」
「你认为苏家的安全只是一时,以后只要有机会,皇上还是会下手。所以笑我天真。」
苏明妆被点破心事,尴尬,「我确实是这麽想,但怎麽算是嘲笑?除了我自己,怕是连我父亲都认为,苏家是安全的。」
裴今宴,「这世上也没有人真正安全:上到皇上,有可能被反王篡位丶被刁民造反;下到百姓,有可能被恶霸欺凌,谁能安全?连朝代都能更迭,何况生活在朝代里的人?」
苏明妆小心翼翼地问道,「那你相信我的担忧了?」
裴今宴重新将她抱入怀中,「相信!从前并非认为皇上纯善,只是觉得,还没触碰到他的底线。现在武王的存在,将苏家这本可以忽略的隐患,推到了台前罢了。」
苏明妆愣了又愣,随后心中有许多涟漪缓缓泛开——那个之前只容她搭一下的木舟,一下子化为一堵墙,让她依靠。
她伸手环住他的身体,回应拥抱,「谢谢你。」
裴今宴失笑,「谢什麽,都是一家人。」
拥着女子,他脑海中却涌出堂弟暗淡的表情——是他想多了吗?
自从她出现,他简单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,连带他内心,也变得敏锐多疑。
从前他不会想这麽多。
实际上,他不是第一天有这种感觉,也不是第一次有冲动说那番话……他知道,说出来也解决不了什麽问题。但揣着明白装糊涂,又对堂弟心生愧疚。
所以想两人一起,想个解决办法。
不过堂弟否认了,他应该是想多了吧。
……
翌日。
适逢休沐日,苏明妆故意起了个大早,乘车回家,生怕再晚一些,父亲再出门去。
就这样一路赶到了主院,看到了母亲。
坏消息是,父亲不在主院。
好消息是,父亲只是没留在母亲这里过夜,而是在其他妾室院子里过夜。
苏夫人见女儿来,也是惊喜,问女儿是否用膳,得知其还没用,便张罗起来。
苏明妆一边让丫鬟去给父亲递消息,说她有急事见父亲,一边又陪母亲用早膳。
餐桌上,
精美佳肴摆了满桌。
母亲频频给她夹菜,还追问她和安国公的事,听说两人感情渐渐好转,可高兴坏了,不断催促着她赶紧搬过去住。
苏明妆看着母亲喜悦得满面红光,心里却不是很舒服——父亲在妾室院子里过夜时,母亲在想什麽?母亲会不会很难受?
从前,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。
因为自有记忆开始,父亲便有妾室,兄长就有通房。
那些妾室对母亲毕恭毕敬,她还觉得母亲风光得紧……现在真正嫁为人妻,处在这个位置,才惊出了一身冷汗!
好在兄长们都有出息,母亲守着儿女也能活。
苏夫人招了招手,把丫鬟们都赶了出去,只留两位嬷嬷,然后小声道,「傻孩子,你得早点和安国公住在一起啊!虽然都说裴家人是痴情种,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!你得牢牢套紧他,最好生下一儿半女!那国公府人丁不旺,只要你这儿有消息,地位岂不是更稳固?再者说,你想想你那婆婆,是极柔顺善良之人,你不想让她早点抱上孙子?」
苏明妆大红脸,又不能多说什麽,只能一边点头,一边猛吃起来。
无论母亲叮嘱什麽,她现在就满口答应——反正母亲也不会追到国公府,盯着她搬家。
两人正说着,就听门外有丫鬟来,「夫人,学士大人到。」
苏夫人兴奋的笑容,几不可见地染了一些哀愁,又叮嘱道,「你记住母亲的话,为娘去迎迎你父亲。」
苏明妆也放下碗筷,跟着母亲出了去。
她偷偷看向母亲,见母亲依旧笑容满面丶和善恭顺,但与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