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摸清了陆离的一些基本情况以后,邬鸿漪也对他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。
接下来李山河和邬鸿漪都没有继续对陆离发问,只是闲聊了一些琐碎的家常。
直到陆离要离开的时候,李山河才在他身后喊住了他。
“臭小子,有时间多去看看晴鸢那丫头吧,自从你离京以后,老夫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笑了……”
这句话本不该是从一位纵横沙场的老帅嘴里说出来的,可是他除去帝国军神的身份以外,同样还是一位心疼闺女的老父亲。
闻言,陆离的脚步突然在楼梯口顿了顿,他在低头稍微思索了片刻后,才转身看着李山河说道,“国公爷,若是司州军兵败,未能挡住鲜卑人,您老觉得我一个小小的济阴郡就能够挡得住吗?”
陆离的话刚一出口,李山河就已经明白了陆离的意思,“小子在外领兵要学会机灵着点……”
“您老就放心吧,我的胆子向来就小,有事我肯定第一个就跑。”
这一老一少,一人没有把话说完,一人却是嘻嘻哈哈的开了个玩笑,但是他们都已经明白的对方的心思。
李山河是让陆离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,要尽量保住自己的命,陆离的那句玩笑却是一句反话。
“哈哈哈哈,臭小子,滚吧。”
直到看着陆离的马车远去以后,李山河才站在窗前呢喃道,“若是司州军当真挡不住鲜卑人的铁骑,小子你可别给老夫死喽,如今这天底下像你这般有趣的年轻人可不多了……”
“李老国公这是起惜才之心了吗?”
“如今的帝国才俊不是想着在官场上钻营,就是挥霍着祖业奢靡无度,这个帝国总归是需要多一些像他这样的年轻人的,今天你问也问了,见也见了,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?”
“年轻人该有的朝气锐气他都有,还有着远超出他年龄的格局和见识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只是他对朝廷好像有着诸多的不满啊。”
“老子也看不惯那群尸位素餐的文官。”
“老夫的意思是,这小子心中所效忠的好像并不是朝廷,而是这个帝国啊。”
“这不都是一回事嘛。”
“不不不,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。”
“有何不同?在老夫看来这就是一回事啊,你们这些搞阴谋诡计的人,整天就喜欢多想,天天算计来算计去的,也不嫌累。”
“那你觉得北地局势若是有变,这小子会为北地的百姓们倾力死战吗?”
“那是自然!”
“那若是朝局有变呢?他会为了陛下而死战吗?”
李山河本想说肯定会,但是话到了嘴边,他却犹豫了。
“这……”
“这就是两者的区别,不为皇家,为百姓,也不知道这小子的脑袋,到底是怎么长的。”
“其实……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。”
“此话何解。”
“你刚回京城不久,对这小子还不是十分的了解,他是很重感情的。”
“重感情?”
闻言,邬鸿漪就是一愣,原因无他,这句话本不该是从一位久居宦海的人口中说出来的,官场只讲得失利弊,从来就不会掺杂任何的感情。
所以这句话从一位位高权重的国公嘴里说出来,就格外的令邬鸿漪感到惊讶。
“我知道这话说出来,你可能不信,但是这小子和别人不一样。”
“如何个不一样?”
“他为陛下所做的事,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忠心,更不是为了什么高官厚禄,只是因为他念着陛下对他的好,他对陛下与其说是在效忠,还不如说他把陛下当成了一位好友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
“他不爱权,也不贪财,所以能拉拢这小子的东西,其实就是感情。”
“都说皇家无私情,陛下怎么会……会……”
“你要是信得过我,就听我一句劝,在他和陛下之间,你这个黑衣帝师就不要去过多的干涉了,他既然曾经在战场上能为袍泽而拼命,如今自然也会对陛下肝胆相照的。”
邬鸿漪虽然觉得李山河说的话颇有道理,但是他一时间还是很难接受。
在这位黑衣帝师的心中,君臣之间的相处模式只有一种,那就是恩威并施,可是陆离这小子却是无欲无求。
邬鸿漪活了大半辈子,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什么叫作无欲则刚。
“用他与陛下之间的感情,来维系他对朝廷的忠心,呵呵呵呵……这话若是让别人听去,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了吧。”
“非常之人,便该非常用之。”
虽然在李山河的劝说下,这位黑衣帝师的心结,已经渐渐的出现了松动,但是邬鸿漪心中还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。
因为朝廷竟然没有任何一种办法,来拉拢或者制约,这颗帝国的未来新星。
……
就当李山河跟邬鸿漪还在闲聊的时候,陆离的马车已经离开了这片竹林。
“东家,咱们现在去哪?”
“好久没有回到小川河了,咱们回家看看吧。”
说罢,陆离便掀开了车窗的侧帘,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