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这场粮荒的影响,今年的济阴城比起往年显得有点萧索,一队兵甲齐备的甲士,就这么沉默的押运着马车,向着济阴军营默默进发着。
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,只有耳边时不时传来小孩燃放鞭炮的声音,在证明着春节将至。
今天的陆离并没有再乘坐那驾豪华的马车,而是乘骑了一匹关外的高头战马。
“东家,您说项兴翰那厮会不会有所防备呀?”
陆离的身侧,崔震有一些担忧的询问道。
崔家兄弟从前虽然也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,但是江湖争斗和军阵厮杀并不是一回事儿。
前者是可能会死人,后者则是必然会死人,而且军阵厮杀的惨烈程度不是江湖争斗可以比拟的。
“怎么,怕了?”闻言陆离侧头笑问道。
“东家别误会,崔震不是那个意思,我们兄弟二人虽然从前都不是军武之人,但是在漕帮厮混时手上也都是没少沾过血的,只是我们曾经都跟着东家见过屠杀白虎营之战,这刀剑无眼我们只是有一些担心东家的安危。”
“在边军有句老话叫作,人死鸟朝天,不死万万年,你们记住战阵厮杀,怕死的会先死……”
说这话的时候,陆离并没有看向这兄弟二人,而是伸手接了几片雪花,仿佛回忆起了从前的西北风雪。
“大人今日只管观战便好,属下纵使舍命也会帮大人拿下项兴翰的人头。”
说这话的是张二河,今日带队的三人中,就属他跟随陆离的时间最短。
崔家兄弟不明白以陆离今时今日的财富与地位,为何愿意以命相拼都要将项兴翰留在济阴城。
不只是他们不懂,其实就连郡守府的绝大部分人也都不能理解,唯有张二河是知道陆离的坚持的。
从张二河在鬼市看到陆离愿意不惜代价,买下太原城防图的那一刻起,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,心中所求的可能并不是什么荣华富贵,这也是陆离向顺天府要人的时候,他愿意跟着陆离离开的原因。
对于一个为了坚持心中正义,被上官屡次打压的捕头来说,还有能比这种惩恶扬善,更能让他感觉到畅快淋漓的事情呢,为了除恶务尽,他不惜舍生取义。
……
济阴军营。
今日的校场上的气氛显得格外的肃杀,士卒们齐整的列阵完毕以后,已经完全看不到平日里那种懒散之气。
就在大部分士卒翘首以盼着郡守府的粮饷时,殊不知在他们的队列之中,不知从何时起早已混来了一批披甲的甲士。
这些披甲的士卒大约有一千余人,他们的装备比起边军虽然算不上精良,但是在地方军之中,已经算得上是上乘了。
这些士卒将皮铁混合制成的甲胄穿在内里,而外面仍然是套着守军的破旧军服。
由于此时的天气严寒,大家穿的都比较多,所以周围人也就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。
“郡守府的车马也该到了吧。”
项兴翰大马金刀的坐在点将台上,用手遮在额头处抬头看了看天色。
“主人,一切已准备妥当。”一名心腹贴在他的耳边低语道。
说罢,这名心腹就用眼神指向了一处破旧的营房。
项兴翰随着心腹的眼神望去后,他那紧握的双拳这才稍微的松开了一些。
营房里不是别的,正是项兴翰上任时,从家族里带出来的几十死士,也是他这次敢要斩杀陆离的底气所在。
“好!事成之后,你们随我一同离去,我保你们日后富贵一生。”
闻言心腹就是一喜,他知道自家主人虽然性贪,但是对待手下人却从不吝啬,“谢过主人。”
“那这些人该怎么办?”
这名心腹在谢过项兴翰后,又将眼神转向了校场上的那些士卒。
项兴翰微眯着眼睛看着校场上的那些士卒,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一些残忍的笑容。
“此事作罢,我们需要隐匿行踪火速的赶往荆州,所以不能带太多人……”
项兴翰虽然没有把话说透,但是心腹却已经知道了那些人的下场了。
无论事成与否他们都要死,因为死人才能保守秘密,这其中也包括项兴翰自己培养的那一千多甲士。
就在他们这聊天之际,刺史府主将安弘方,已经率领三万大军悄然越过了济阴郡的地界,这三万大军也将是埋葬这些济阴士卒的刽子手。
在项兴翰的盘算中,这将是一个一人死六方赢的完美结局。
项兴翰带走了钱,五大家族拔出了眼中钉,蔡俊德收获了平乱之功,朝中官员剔除了小皇帝的羽翼,而幽州刺史府与淮王府也报了白虎营之仇。
一切看上去都如此完美,现在就只等着陆离自投罗网的踏入棋盘之中了。
“姓陆的你可莫要让本将失望才好。”项兴翰在心中默默祈祷着,陆离会亲自押送粮饷。
至于济阴郡的这些守卒们,他们甚至就连棋子都算不上,这五千多人不过是一个个数字而已。
在项兴翰的眼中,他们唯一的价值,就只是换取刺史蔡俊德出兵的功勋罢了。
……
当济阴军营出现在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