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汉看到自己在被众人围观嘲笑,心里的火气顿时又升了起来,只是这次不等他继续发作,就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了出来。
“如今大雪封路,道路难行,大家能在此偏远之地,寻得这处遮风避雨的驿站,已经是极为不易了,相逢即是有缘,这位大哥先消消气,有什么话你且说来,大家为你评评理。”
说话的人正是陆离,他本不想多管闲事的,可是任由此人这么闹下去,这酒也就没法继续喝了。
见到有人给台阶了,大汉也是就坡下驴道,“还是这位公子说话中听,我老吴也不是那些不讲道理的地痞,只是这酒确实有问题!不信的话,大家尽可以自己尝尝。”
说罢,吴海山便拿了一只干净的酒碗倒了一碗。
他将酒碗往前一推,那意思是大家尽可以尝尝。
见到围观的众人皆没有反应,陆离走上前一步端起来了酒碗,他先是将酒碗端在鼻尖嗅了嗅,这才小抿了一口,顿时一股酸涩的味道充满了口腔。
驿丞看到陆离喝的皱眉,自己也接过酒碗喝了一口,他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。
随即贾旺财也不等众人再说什么,便自顾自的走上前去对着大汉深深一揖。
“这位客官对不住了,是小店的问题,这样吧,我把您这几日的饭钱都免了,您看行不行?”
吴海山听到驿丞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,也顺势点了点头,表示答应了。
“别打哑谜呀,到底是怎么回事啊。”
“对啊对啊,是不是驿站想趁我们喝多了以次充好啊。”
“驿丞大人,您这可就不厚道了,我可是南北走货第三次来到这处驿站了,您这事儿做的……”
“是啊,一壶酒才几个铜板啊,您看您至于吗?”
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嘲讽指责着贾旺财,陆离也将目光投了过去,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面对着大家的质问,贾旺财满脸无奈的全场作揖,等到众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,这才说道,“大伙听我说一句,听我说一句。”
“以贾大人的为人,想必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,我想这其中定是有着其他的隐情,大家暂且听听他怎么说。”
说话的人也是一位客商,可能是做生意经常途经这处驿站,与贾旺财也算是半个相识,所以就站出来为他说了一句公道话。
“诸位,诸位!对不住,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了!大伙都是走过南闯过北的豪杰人物,若不是第一次落脚我靠山村驿站,就当知道我贾旺财的为人,我们这里确实是穷,但是我们穷的有骨气,我们就算是再穷,也不至于拿假酒蒙大伙,这位客官刚才说的不错,一壶酒才几个铜板啊,这次的事是真的事出有因。”
听完贾旺财这一番话,众人的情绪也被安抚了下来,随即便有人接话道,“我刚才也尝了一口,这酒确实是酸涩难喝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。”
说到这里,贾旺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,才接着说道,“诸位有所不知啊,今年粮食欠收,又逢这么一场怪雪,店里是实在无粮酿酒了,刚才这位好汉喝的这一碗酒,其实是我们自己平日里喝的,这酒不是用粮食酿造的,而是用山上采来的野果酿造的。由于这场怪雪封路,驿站里留宿的食客太多,我们储存的酒水已经被大伙喝完了,这小厮兴许是在地窖里打酒的时候没有注意,将这野果酒就给打了出来,对不住,实在是对不住诸位,我在这里先行给大家赔礼了。”说罢,贾旺财又对着众人一作揖。
众人一听店里没有酒了,有几个人顿时就急了,要知道被困驿站的日子本身就很难熬,再没有酒水打发时间,这让这些人可怎么熬啊。
“那还不赶紧派人去村子里买酒,如今赶不了路,再断了酒,这不是如同坐牢嘛。”
“就是就是,赶紧派人去找酒啊。”
“都在说什么胡话呢!你们自己看看外边的风雪,怎么出门?人心都是肉长的,你们这不是在难为驿丞吗?”
就在众人催促驿丞出门找酒时,还是有那么几个有良心的人,站出来为贾旺财说了句话。
“诸位,并非是我不想给大家找酒,要说外边的风雪,我忍忍也能走到酒铺,只是这周围确实是没有酒了,大家应该知道,今年的粮荒尤胜从前,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了,谁家还有余粮酿酒啊。”
听到了这里,所有人都沉默了,虽然大家心中还有一些不甘心,但是他们也承认贾旺财说的就是事实,一时间驿站内陷入进了安静之中。
“日他娘的!都怪那个狗皇帝!百姓们种地养活着那群官老爷,狗皇帝还要如此盘剥我们,若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,我们就反他娘的。”
如此大逆不道的话,听得众人心肝一颤,寻声望去,说话的正是那名叫做吴海山的辽东大汉。
这些话换做是平时,他肯定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,可是今天却是不一样,一来这处驿站位于穷乡僻壤间,天高皇帝远,二来就是借着一肚子怒气和酒意了。
所有人虽然在初听时吓了一跳,可是没一会儿就都回过神来了,不但没有人劝说他不可乱语,反倒是几个人一起跟着附和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