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婳目光平静地扫视着眼前的众人,缓缓开口道:“诸位,这些年来你们侍奉我着实不易。这段日子看似风风光光,实则我身体欠佳需要静心调养。如此一来,春阳宫内便不需要这么多人手,倘若你们另有去处,坦诚相告便是。”
众人听完彼此交换着眼神,既得主子这般通情达理,那他们无需再遮遮掩掩。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,更何况每月发放月例的是内务府,而非三皇女本人。
如此一想,心中的顾虑顿时消散大半。
只见八位二等宫女,有两人站了出来;十二位三等宫男,有四人站出来,显然他们早已暗中打点好一切。
至于其他人,虽然同样心怀鬼胎,却苦于没关系,也没地方可去,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些逃脱牢笼之人羡慕不已。
秦婳看向身旁的立春、立夏,她俩背后分别是皇太女和女帝。不得不说,这对母女真的很像,都喜欢到处安插眼线。
女帝不仅监控后宫和女儿,就连前朝王公大臣家里也有她的人,皇太女有样学样。
原本众人对女帝的监控没什么感觉,直到某天有位大臣喝醉跟小侍说女帝坏话,没过两天就被禁军查到她贪赃枉法的证据。
小侍早就跑了,据说出事前他跟禁军见过面,也就是说他是女帝安插的棋子。
话本中两人的任务是,确认秦婳的死亡,所以在那之前她们绝不会主动离开。
“赵管事,多给他们结一个月的银子。”秦婳面色如常,声音平淡。
“多谢主子。”七人咚咚咚跪地磕头。
赵管事抬眼巡视一圈淡淡说道:“主子心善,希望你们念着她的好,去了别处好好当差做事,别给主子丢人现眼。”
“多谢赵管事提点。”
磕完头,赵管事给他们结算银两离开。
春阳宫变得更安静了,明明冬天还没到,众人却觉得心都跟着凉了。
天气放晴,秦婳去御花园散步,荷花跟睡莲都静静地在各自的水池中绽放。
虽然两者都属于莲科,花期也相同,但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很多不同,就像之前的秦嫣跟后来的秦嫣,一个身体,两个灵魂。
突然身后传来嬉笑声,秦婳转头望去,正是媚眼如丝的柔少君跟清冷孤傲的荣君。
荣君曾替女帝挡过箭,即便不受宠,地位依然稳固。他还是刘贵君生前的好友,故而后期加入秦嫣的队伍,斗倒君后。
至于柔少君,张扬跋扈不知收敛,得罪太多人,等女帝喜新厌旧,下场比谁都惨。
“三殿下也来赏花!”柔少君娇笑,秦婳掉了一地鸡皮疙瘩,声音太做作了!
“嗯。”她赶紧拉开距离。
“哎呀,您脸上就有两朵花,瞧着真好看,可是用胭脂抹的?”
“你很好奇,很想要?”秦婳沉着脸走到柔少君面前。
“不,不了,我只是问问。”柔少君吓得后退好几步,谁不知道三皇女生病了,离这么近传染怎么办?真是晦气!
“问问怎么行?既然这么好奇,我得想法子让你脸上也拥有两朵花不是?”
“对不住,是我言而无状,还请三皇女大人大量高抬贵手。”柔少君咬着牙道歉。
“撞了南墙知道拐了,鼻涕流嘴里知道甩了,对不住有用的话还用刑部做什么?”
“三殿下,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。”荣君眉宇间全是厌恶,当初刘贵君去世不久,秦婳父亲就作为替身入府。
对他而言,没有人能替代刘贵君,故而常常对静少君冷嘲热讽。可没人记得,静少君当初已经订婚了,根本不愿意进府!
“哦,难道柔少君的玩笑就好笑?原来少君可以随意调侃皇女,皇女却不能反驳,刑部侍郎的家教真令人大开眼界!”
“岂有此理,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长辈,难道这就是静少君教的规矩?”
“母皇能教出二姐,父亲教出我这样的女儿很稀奇吗?”
“你拿什么跟二皇女比?”
“当然不能比,我十八岁温柔善良,优雅大方。她十八岁抢八个良家少男,打三个朝廷大臣,砍四个侍从的手指……”
“你——”荣君气呼呼地走了。
秦婳心情舒畅地回到春阳宫,果然每次骂完人,身体都变得轻松了。
傍晚静少君得知御花园的事情,忙过来问她有没有受伤,她笑嘻嘻说自己的战绩。
第二天,有个叫做刘果的二等宫女跑过来说,她想在春阳宫做事。
秦婳很好奇,这人莫不是疯了?只要稍微打听就知道她的情况,怎么还自投罗网?
她决定见见对方,年纪大概十八九,容貌端正,不知为何看起来浑身冒着傻气。
“你可会些什么?”赵管事问。
“奴才会算卦,认得几个字,力气也很大,主子说东绝不往西,叫追狗绝不撵鸡。”刘果笑呵呵道。
“你为什么想来这儿?”
“昨日卦象显示,奴才一生的贵人在御花园。”
“昨日御花园除了我,还有荣君、柔少君,你为何不选他们?”
“奴才算卦从未准过,但是反过来想,只要找不符合的人不就准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