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言晟深深叹了一口气,没有再多说什么。
接下来的几天,苏云罗依旧没有好转,躺在病床上,整个人陷入半昏迷的状态,只是时不时说几句呓语,让人心疼。
姜南乔守了她两天两夜,滴水未进,她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都用来忏悔,实在想不通那天自己为什么那样坚持。
悔恨,只剩下悔恨。
“你出来吃点东西,我换你。”楚言晟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。
姜南乔如梦初醒,下意识转头,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。
姜南乔眼泪簌簌而落,喃喃道:“我是很不孝?”
楚言晟一愣,唇角勾了勾,扯出一抹微笑,“与你无关,你只是,遵从了本心。”
姜南乔脑子里乱的不像样子,一会儿是顾云洲,一会儿是师傅,两个人分别站在天平两端,她往谁面前走一步,另外一个人都会瞬间跌入万丈深渊。
“别多想了,去吃饭。”楚言晟拍了拍她的肩膀,下一秒,姜南乔却软倒了下去。
她体力不支,精神衰弱,不晕才不正常。
楚言晟急忙将她抱到隔壁房间,让医生给她检查,随后开药,让她清醒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。”望着病床上她那苍白的面孔,楚言晟若有所思的低语了一句。
他像是陷入某种思考。
第二天早上,他有了答案。
只消打一个电话,他想见的人便很快出现。
“按照我们从前想的做吧。”楚言晟留下这一句嘱托,便走出房间。
“是。”说话的是个女子,长相清冷,浑身上下好似没有一丝温度。
这个人手里拿着一块怀表,两根香,紧紧盯着姜南乔,目光如炬。
药发挥作用,她很快醒了过来,却发现自己置身一个黑漆漆的空间,伸手不见五指。
姜南乔顿时有些怔愣,还以为自己在做梦,不由得掐了自己一把,果然,没有任何感觉。
她是在做梦。
可这梦,未免太真实。
糟糕,她又看到了顾云洲,就在她眼前,还有,还有她自己……
几年前的她自己。
她看到了几年前的一幕幕。
“云洲,明天是我的生日,你就不留下来陪陪我,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吃一次饭了,我想你。”
“顾云洲,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姓陈的么,她有什么好,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,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,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”
“我要告诉爷爷,让他看看你对我多过分,当初他为我们允婚时不止一次说过,他会让我在顾家过得很好。”
……
梦里的她,竟然是这样卑微,卑微的仰起头,眼泪红肿,只求获得顾云洲一丝丝怜悯,一点点温柔。
可是,他又是怎么做的?
“你生日,与我何干?姜南乔,你看看你这幅样子,还有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,你比外面那些女人还便宜,还下贱!”
“我喜欢谁跟你有关系么,谁给你的权利管我,你这个样子简直让我恶心!”
“别跟我提爷爷,我已经完成了他的要求,至于你,不过是个摆设,一个物件,你要是不乐意,立刻去跟爷爷说你要离婚!”
……
像是有人用他致命的大手狠狠掐住王大花的咽喉,逼迫她直面内心深处最难以抹去的恐惧。
姜南乔试图告诉自己,顾云洲已经改了,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他,他对她很好,为了她甚至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。
她不能被心魔控制,她得活在当下,而不是一遍又一遍被过去的耻辱凌迟。
“真以为他会改吗?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傻子。”
有人在虚空说了这么一句,好似一座海市蜃楼的大山,看似轻若鸿毛,却重若千钧,硬生生压在姜南乔心脏,令她浑身颤抖。
“你是谁?”姜南乔颤巍巍的问。
“我是你啊。”那声音透着几分讥讽,“你的一个分身,你的意念,你的思想。”
姜南乔堪堪后退两步,踉跄着差点瘫在地上。
她也在怀疑么?
她还是在害怕。
她的内心是脆弱的,千疮百孔的,顾云洲的一次次伤害早已经瓦解了他在她心里的信任?
“别欺骗自己了,你根本信不过他,他对你来说,只是弥补从前的一个工具人,你不是真的爱他,或许你真的爱过他,可也是爱过,仅此而已,知道么?”
“想想从前他都对你做了什么,以后每每面对他,你能忘记他当初的丑恶嘴脸么?”
“他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跟屈辱,只有你自己才知道,你就不怕以后二人产生纷争,从前一切倾巢而出,将你碾压粉碎?”
……
这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响亮,真变成了一座座大山,将她试图反抗的念头狠狠压制。
姜南乔整个人都麻了,这个梦太可怕,太真实!
“忘了他吧。”声音逐渐变得温柔,“世上好男人多的是,不止他顾云洲一个,师兄对你不就很好么?”
姜南乔眉头一蹙,师兄?师兄只是师兄啊!
天人交战,她的本体思想已经处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