倩娘怔了片刻低语,“我就这么可笑?”
絮儿走来拔掉她歪斜的珠钗。
倩娘忽然闻到一阵馥郁的茉莉香,又见齐王妃抬起手,立马缩着肩膀退后。
絮儿按着她的脑袋重新插好,“你的钗歪了。别多想,不是要打你。”
倩娘脸色惶惑,“多谢王妃。”
絮儿没所谓地笑笑,“大家都是女孩子,大约喜好也相似。我们王爷那张脸我也喜欢呢。只不过这种喜欢不是爱。既不是爱,就没什么放不下。”
她走近两步,“你看你,没几句话就被我套出心中所想。往后到了燕王府可得多留心。”
说罢招呼管事的送客,头也不回地去了。
在隆冬的寒风里,倩娘打个冷颤。凉意散尽又有些热辣辣的什么在心尖打转。
来至角门,倩娘回首看向隐春园,齐王妃的话仍旧萦绕在心。
齐王妃这女人她比不过,更恨不起。连嫉妒都提不起精神。
她想,齐王有了这位妙佳人,恐怕世间女子再难入心。
如此想来也不算输得难看,起码除去齐王妃再没有其他赢家。
她缓舒一口气,打定主意往后一心在燕王府做个富贵闲人。这条出路是她苦心经营多时求来的,已是最好归宿。
想到李赟倩娘展开一点笑意,他的样貌与李辞有几分相似。
当初在孙大人的别院里,夜色昏暗,加上喝醉了酒,她把李赟错看成李辞。
便不像待其他客人似的陪酒调笑,而是远远望着他,就像看一座笼在早春薄雾里的青山。
正是那惊鸿一瞥,望进了李赟心里。
而李辞,从没这样同她四目相对。
与他眉目传情的另有他人。
这厢絮儿转回别院,李辞从暗阁忙完正躺床上装尸体。
絮儿给他剥橘子,一面剥一面说起方才的趣闻。“那倩娘当真是个大美人。忽然上门吓我一跳,以为你包了她,找我打擂台呢!”
见四下无人,李辞睁眼笑问:“怎么就不能是我包了她?”
絮儿斜他一眼,将一瓣橘子塞他嘴里,“人家都说没有了。而且,你也太自信了些。人家大美人就一定要喜欢你么?”
说是如此,语气难免露怯。那倩娘可不就是喜欢李辞。
李辞察觉端倪,起身撑着脑袋看她,“该不会她真喜欢我。”
那张冷肃的脸打趣起来格外有杀伤力。
絮儿一时难为情,把剥好的橘子全塞他嘴里。撑得他嘴巴鼓鼓囊囊,要笑也笑不出来。
絮儿想着也没什么,倩娘能大方承认喜欢李辞,她又有什么好避讳的。
她往碟子里又摸个橘子剥着,“她说前年在苏州见过你,大约是那个时候喜欢的你。”
李辞心情复杂,怎么这些女人都能被他蛊惑,偏她就不行?
好容易把橘子咽下去,李辞凑近看她,“你准她喜欢我?”
絮儿一怔,“这种事情哪有准不准的,我能管得住她的人,还能管得住她的心么?”
说着嘴角泄出一缕得意的笑,“何况我没把你的真面目告诉人家,你怎么敢断定人家知道你的古怪脾性还喜欢。”
见她脸上半真半假地露出醋意,李辞挨近两分,“那你说我这古怪脾气谁喜欢?”
絮儿被问着了,她似乎是有一丁点喜欢。不然也不会总想找他说话。
心底检算着那份喜欢到底有多少,原估算有百分之一。又嫌多了,自顾自改到千分之一。
然而那千分之一的喜欢很快便从心底浮到脸上,却是百分之百的红。
她转背过去,两个手背贴在滚烫的腮,咕哝道:“我上哪里知道?又不是月老,清楚谁该喜欢你,谁不该喜欢你。”
李辞索性踢开被褥起身,挨着她坐。
两眼凑到她眼皮底下,“是你。”
絮儿当即抽开一只手搡他肩膀。李辞偏着身子让了让,又凑近,“我知道是你。”
絮儿一颗心险些要从腔子里蹦出来,语气却是不讲理,“不要脸。”
起身就要去榻上坐,给李辞一把拽着手腕坐回床。
默了片刻,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郑重,“不和离了好不好?”
絮儿歪眼瞧他,心里益发酸涩,“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么?”李辞不解,“如今我没病,咱们又彼此有情,长相厮守不好么?怎的非要和离?”
絮儿哑然。
该怎么说她是穿越而来,并不能替原主的身体做主。一时脑袋混乱,急起来泪珠就在眼眶打转。
“哒”的一下,果真滴下一颗落到手背上去。
李辞转到床边,捧起她手背,将那滴泪吻了去。
他仰面看她,顺手撩开她乱了的发丝,“好好好,不说不说。你若想和离便和离。”
李辞想絮儿与宁策青梅竹马,大约深爱着宁策。但经过多日相处对他动了心,如今陷入两难境地。
他不忍心让絮儿为难。自有一股傲气与信心,待明年宁策上京来一决高低。
倒是絮儿被他的举措弄得心怦怦直跳,手摸着方才他亲吻过的地方,似乎有一片爱意永久停在了那寸肌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