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我都答应了,你还不跪下磕头?”唐婉目光平静,可平静之中莫名多了一丝压迫感。
江兮箬一听要她跪下,立刻朝着谢云投去委屈目光。
唐婉手指微微摩挲碎发,挑眉淡问,“怎么?你不肯跪下对着我这个正房磕头行礼?你不是说要伺候我跟谢云吗?”
唐婉微微停顿,目光轻轻缩了缩,“难不成,你只是说说?又或者说,一门心思等我死,然后直接当主母?”
江兮箬的脸色一下子红了。
赶紧上前,犹豫了两秒钟,然后跪在了唐婉面前,只是五根手指微微捏着,明显不服气,可嘴里又轻声细语说着,“我怎么会盼着姐姐死呢?姐姐肯留下我,就是对我最大的开恩,我愿意伺候姐姐一辈子。”
“嘶……你果真懂事。”唐婉不动声色嘲讽一笑,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谢云,“太医说我是传染病,倒是难为你们还来看我。”
不等谢云开口,她挑眉说,“不过,老天还真是开眼,让我扛过去没死,啧啧啧……多少有些可惜了,我要是死了,你们也不必过来征求我的同意了。”
谢云的脸色一阵难堪,唇瓣颤了颤,“婉婉,我没想你死。”
“可别叫我婉婉,你家箬箬该吃醋了。”唐婉心中作呕,慢声说,“那我父亲那边,你打算怎么说?”
谢云闻言脸色明显沉了一下,眼眸也有些闪烁,“岳父大人那边……他早就同意此事了,我是怕你难过,才没跟你言明。”
唐婉眼眸晦涩不明。
原主的父亲竟然答应了谢云纳妾的事情?
记忆里,原主父亲唐将军虽然是个粗人,不善言辞,可在军营这么多年,对原主也算是爱护有加,怎么会轻易答应女婿纳妾呢?
这里头,恐怕有事情。
见唐婉没说话,谢云立刻说,“婉婉,如果这事情你不信的话,我可以请岳母大人过来,我已经带着箬箬去见过岳母大人了,岳母大人她说不反对我娶箬箬过门。”
谢云口中的岳母大人,就是唐婉的亲小姨叶琴。
当年唐婉母亲过世,叶琴以照顾年幼的唐婉为由住进将军府,半年后突然就有了身孕,唐婉的父亲唐伯远立刻进宫负荆请罪,求皇上赐婚,美其名曰,怕唐婉年幼无人照顾,亲小姨嫁过来照顾,他也能放心把孩子交给她照顾。
当时因为还在唐婉母亲的丧期,这事情闹的很不好,京城里传出来各种难听的传闻,连太后都斥责叶琴不守人伦纲常,为此还让当今皇上狠狠责骂了唐伯远,罚去了一年的俸禄。
当时恰逢西北金沙国大军来犯,战事吃紧,唐伯远又是屡次能攻克西北金沙国的定海神针。
为了能让唐伯远安心上战场,皇上便同意了这门亲事,只不过责令他不得大肆操办婚事。
所以当时叶琴嫁过来的时候,唐家没有大操大办,只是偷偷摆了几桌酒菜,宴请了家里人,草草了事。
叶琴嫁过来一个多月,就突然有了流产的征兆,再后来唐老太太大病一场,家里请了道士,道士断言是唐婉八字太硬克的,三岁的唐婉自此被送入军中,直到跟谢云成亲,她才再次回到京城。
因此,她跟这位后妈小姨,并没有过多的往来。
没想到,这位从未管过她的小姨,现在反倒跳出来管起她的家事,要为她做主纳妾了。
呵,还真是有意思。
唐婉抬手挽起鬓边碎发,淡淡道,“没想到,我这位小姨,还挺支持你纳妾。”
谢云的眸子立刻沉了一下,喉结微动,“婉婉,箬箬不是妾,她是贵妾。”
妾跟贵妾之间,份量可是不同。
妾能买卖,可贵妾,一般都是男人的心头好,外人眼中也算半个主母,根本不敢看轻。
一个从外头带来的流民,竟然当上了将军府的贵妾?
可见手段厉害。
而且,她看的很清楚,这个江兮箬可不是冲着贵妾来的,而是冲着当将军府的主母来的,若是她没穿越过来,恐怕现在江兮箬已经得逞当上主母了。
只可惜,狗男人看不透啊!几声娇娇弱弱的“谢郎”,就能轻易将他拿下,见识还真是浅。
足可见他没吃过什么好的,不然堂堂三品大将军,又怎会娶一个不知底细的流民当贵妾?
唐婉没有反驳,只是挑着眼角不屑地望向跪在地上的江兮箬,“贵妾?嗯,还真是尊贵啊!连正室用的正红色都敢穿。”
话音刚落,就听到谢云皱眉说,“婉婉……”
“叫我唐婉。”
一道目光冷冷落在谢云身上。
谢云尴尬咳嗽一声,“唐婉,当初我在跟金沙国第一将军对阵的时候,我中了他一箭,马儿也因此受惊跑入深山,后来我醒来的时候,发现是箬箬救了我,救命之恩,你让我如何敢忘记?”
“所以,你就给她正室的规制?让她穿正红色?”唐婉挑眉。
谢云喉结快速滑动,“我只是想要报答救命之恩……”
“哦?报答?”唐婉笑了笑,眸色晦暗,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,目光落在江兮箬身上,“原来只是报答啊!我还以为是真爱呢!看来是我领会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