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一个重症患者开方:
砒霜2两,以液态水银送服。药引,活物五毒~
咋说呢,药效无法预测。
乾隆在御案前坐了1个时辰,望着满纸荒唐字,露出了渗人的微笑。
虎王一笑,生死难料。
还别说,短期效果喜人。
户部一口气弄来1400多万两白银,这是直隶以及京畿地区一年的议罪银收成。
和珅趁热打铁,通过军机处向北方各省发文。
先从督抚开始。
督抚过关了,在本省范围内主持议罪。
哪怕是无品级的书吏丶哪怕是小小的外委把总,也不能放过。
大清国,人人有罪。
……
山东临清知州衙门后堂。
知州雷富,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,失态大吼:
「莫须有,莫须有!本官何时贪墨救灾银2万两?」
坐在一侧,代表巡抚衙门下来的张姓幕僚颇为不悦,皱眉道:
「雷大人,你不要这麽激动嘛。没人说要摘你的顶戴。伱就是好好认个罪,再交纳个五万两罚银,这事就过去了。」
「可是,可是我没拿啊。」
张师爷的脸沉了下来,站起身:
「在下奉抚台钧令,在泰安府丶青州府丶武定府走了一遍。上到知府,下到知县没人像你这麽不晓事。」
雷富诧异,问道:
「他,他们都交了。」
「是啊。」
……
张师爷毫不避讳:
「我们是按照品级,按照任职时间,按照地方富庶程度拟定的银数。」
「你在知州任上4年,临清这个地方油水不错。所以呢,5万两你可以拿的出,你懂我的意思吧?」
雷富激动的张开双手:
「可下官真的是两袖清风啊。」
气氛瞬间降职冰点。
张师爷,死死盯着雷富,冒出一句:
「这麽说,你不认为自己有罪?」
「下官何罪之有,下官的全部家当也只有2000两。」
张师爷拂袖而去,
次日,一队绿营兵赶着囚车进入临清州衙。
雷富被打掉顶戴丶剥去官袍关进了囚车。
他悲愤的大呼:
「天日昭昭,天日昭昭~」
……
半个月后,新任知州来了。
这位新知州出身于保定商贾世家,并无功名,在十年前捐了个国子监生。
这次,
不知得了哪位高人指点,一口气拿出了19万两打通了各种关节补了实缺。
刚到任,
在例行拜访巡抚时,就主动交纳了5万两议罪银,为接下来1年里自己即将犯下的罪过兜底。巡抚大人能说什麽呢。
无非是感慨光怪陆离,100年未遇之怪现象罢了。
临清州的事件只是一个缩影。
不过,
清廷官吏从上到下,都接受了一个现实:
趁着议罪银的圣光还未消失,大家敞开心扉丶丢掉幻想丶放开手脚狠狠地搞钱。
火耗,先提个3倍。
吴饷,再提2倍。
苛捐杂税丶关卡厘税,凡是能想到的名目统统安排上。
否则,
到了明年,就得倒霉。
雷知州就是前例,刚到京城,三法司就判决其全家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。
……
这股风一口气吹遍了北方大地。
不过,
地方官们想加征,就必须考虑合伙人。
皇权不下乡,几千年来都是如此。
就凭县衙那点人力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直接向庶民们徵收粮饷,必须要得到士绅们的支持。
所以,
士绅就是大清合伙人。
既然是合夥,就得谈分成。
留足县衙的,剩下都是士绅的。
……
京师的门户是津门。
津门的门户是大沽口。
位于海河入海口的大沽炮台,就是打开四九城门户的那个铜锁。
数年前,
旧炮台被撒克逊战舰击毁。
之后清廷斥巨资再次重修,火炮数量更多丶口径更大。
大沽口水师也旧船换新船,每日例行巡逻,每月会哨长山岛,每季度会哨威海卫。
海面,
一艘商船的甲板上,
刘千腰板笔直站在船头,蒋天木恭敬的站在一边,腰板微微弯曲,他是按照事先约定,提前赶到登州,在那边登船的。
「都布置好了?」
「署长放心,这条线都是咱们的人。」
……
一艘水师巡船快速靠近~
清军高呼:
「停船,检查。」
半刻钟后,一名游击将军率领水师兵勇踩着跳板登上商船。
蒋天木从怀里摸出一份公文,还有一块腰牌。
稍稍查看,确定非伪造。
公文末尾盖的是顺天府的鲜红大印,纯金腰牌是内务府的。
能集齐这两样的不是凡人,一定是在四九城能横着走的神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