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第一起婢女被打死告到官府的案子。
因此,引来了大量百姓的围观。
“诶,老兄,咋这么多人,京都府今天是有什么大案吗。”
“听说是一个穷苦姑娘,在富户家做工,被那家虐待毒打致死,家人告到了长安。”
“哎,咱穷人命苦啊。”
“是啊,这富户有钱有势,打死了一个婢女而已,能有什么?还不是不了了之。”
“别说打死婢女了,记得前些年,有些大户主人死了,拉着不少奴仆殉葬呢。”
“穷人命,不是命,对那些贵人来说,不就是随意打杀吗。”
百姓议论,人数越聚越多,已站满了府外。
堂内。
柳长卿位于正上方,身前几案放着陈小哥写的诉状,手中则是拿着一张工契正在细看。
下手面是一名文吏,用以记录。
堂下,李大婶和王小贵正跪着。
大堂两侧,则是站着一些挂刀官兵。
不多时,严琨等人被带到,立即就引发了一阵骚动和嘈杂议论。
“京都府不得喧哗!”
“堂外府兵维持秩序,再有者,赶出公堂!”
人群瞬间安静,开始老老实实围观。
“堂下何人!”柳长卿不怒自威。
几人立即跪地,严琨小心翼翼道:“草民.草民严琨,参见府令大人。”
“民女吴小云,是严府婢女。”
“小人富春,是严府管家.”
等几人分自报出姓名来历后,王小贵当即指着严琨,目似喷火:“就是他!打死了我阿姐!我去与他理论,却被他指使家仆毒打,请老爷替小人做主。”
说着长跪磕头,其母也开始哭诉了起来,声声悲痛,只教人可怜。
严琨脸色变幻不定,刚要开口辩解,柳长卿已是沉声开口:“肃静!”
李大婶哪敢忤逆,只是还在抹着眼泪抽抽噎噎。
此案其实很明确,诉状不说,人证就是吴小云和严府其他仆人,那份工契,则可作物证。
控制场面后,柳长卿没有多余的废话,直接拿起那份契约,递向了一名官兵。
后者会意,上前恭敬接过,来到严琨面前,为其展开。
“这是严家与王秀秀签订的工契吗。”柳长卿发问。
严琨看着工契,那上面不仅有王秀秀的手印,还有自己的签字画押,契约,本是两份的,自己也有一份在家里。
看着这些,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,不想承认,可姓名画押在此,又不敢否认,只能是结结巴巴道:“草民,草民有些不记得了。”
柳长卿冷笑:“需要本官比对吗,若行比对,届时,莫说要定你个戏弄公堂之罪!”
只要一比对,结果很快就能出来,严琨知道糊弄不过去了:
“等等,草民草民再仔细看看,好像,好像是的。”
“秦法之处,何来闪烁之词!若再不据实而言!休怪本官不客气!”
柳长卿的官威太大了。
严琨在家毒打奴婢凶残,可在这里,跟个鹌鹑似的,硬着头皮承认:“大人息怒,是.是草民签订的。”
柳长卿一摆手,官兵收回工契,重新放于桌案。
“既如此,依照契约,王秀秀在严府做工,主要端茶倒水、洗衣做饭,为期三年。”
“而因其不慎跌倒,打翻了茶水,便被你用马鞭毒打虐待,直至死亡!”
“其弟王小贵,为寻家姐,与你理论,又遭你毒打卧床。”
柳长卿理清案情,正色道:“以上诉状所言,是否事实。”
听到这话,外面围观的百姓再次议论起来,却是不敢扰乱,而是小声的交头接耳。
“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脚,这严琨也太狠毒了吧.”
“就这样打死了一个姑娘,这哪里是狠毒,实在是大恶人.”
堂外指指点点,王小贵则是当即说道:“是的!府令老爷,家姐就是这般惨死的!”
严琨自不承认:“不!不是的,大人明鉴,皆因王秀秀为婢,却好吃懒做,经常偷拿家里首诗银钱,草民这才,这才想着处罚教训,未曾想,却失手打死。”
一贯的颠倒黑白,若真如他所说,以这个时代,因此失手打死这个奴婢,就有的扯了。
可柳长卿是什么人,审理了不知多少案子,小到村民之间的扯皮,大到命案,上到持秦王剑代天巡牧,扫除州郡巨贪。这些在他眼里,不就跟小儿科似的。
而听着严琨的狡辩,王小贵明显急了,瞪大眼睛道:“他说谎!家姐一向勤勤恳恳,绝不会做出这等事!请大人明察!”
柳长卿没有纠结这些,直接看向了跪着的吴小云:“吴小云,诉状中称,严琨打杀王秀秀之时,你正在现场,事后,亦是你通知的王小贵,可有此事?”
“大大人。”吴小云脸色惨白,那是吓的,本能看了严琨一眼,浑身一瑟。
因为后者正以威胁的目光死死盯着她。
这情况哪逃得过柳长卿的眼睛,当即眉头一皱,正声斥道:“此乃京都府!何人胆敢造次!从实说来!若有半句假话,休怪律法无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