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日后,江仪抵达楚都。
因其带着使者仪仗,所以一路通关比较顺利。
对于他的到来,自然早在楚国预料之中,不过楚王却并未盛情款待,而是只派遣了一名小吏,将其接往驿馆之后,便置之不理了。
这一晾,就是三五天。
期间,更没有任何人前来与江仪接洽,也没有任何要招待他的意思,就像是将他忘记了一样。
这于邦交而言,代表了什么,已无需多说。
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,如此怠慢,恐怕不是大言楚王,就是一怒之下,拂袖而去了。
不过江仪可不是一般人,他也一点都不着急,每天优哉游哉的,还趁此机会,将楚都街市逛了个遍。
楚王宫,书房内。
楚王正在问着这件事:“那江仪,到楚都之后,都这么多天了,没急着嚷嚷要见本王?”
“这……”楚相犹豫了一下,道:“根据汇报,江仪每天吃吃喝喝,闲散之时,还将我楚都街市逛了个遍,买了不少物件。”
“呵呵。”楚王笑了:“他倒是挺悠闲的,莫不是来游玩的,忘了自身国事。”
楚相闻言,试探性道:“大王,以微臣之见,如此慢待他国使者,传出去,也不好听啊,不如早早见了,打发了事吧。”
“恩……”楚王沉吟了一下,道:“本来是想借此羞辱一下秦使的,既然丞相这么说,那明天就见见吧。”
第二天,楚国朝议大殿。
“宣,秦使觐见”
宦官声音传来,不多时,江仪已迈步走进大殿,径直上前,于中间站定,而后拱手弯腰,深施了一礼:“外使江仪,见过楚王殿下。”
他的礼仪标准到位,楚王也稍稍伸了伸手:“使者免礼。”
“谢殿下。”江仪直身,却并没有禀明来意,而是含笑朝着殿内楚国大臣们再次拱了拱手:“诸位大人有礼了啊……”
他的动作,搞的就跟所有人很熟一样,人们见状,不由撇了撇嘴,更有人嗤笑出声,一脸不屑,哪有人理他。
见状,江仪非但没有丝毫尴尬,反而笑道:“看来,楚国就是如此,之前是在下多虑了。”
“使者此话何意啊?”楚王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江仪面向他道:“我之前,一直以为,是楚君太过忙碌,无暇接见,现在看来,楚国国君与臣下,皆为不知礼者,既然这样,那在下自然也就明白了之前为什么等了那么多天,楚礼如此,不怪不怪。”
他这话一说完,毫无疑问,马上就引来了众怒。
“秦使放肆!”
“大胆江仪!你竟敢如此羞辱我楚国!”
一个个的大臣,皆怒目而视,指手相喝。
楚王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。
见此情形,江仪自是连忙辩解:“诸位息怒,且听我一言。”
“楚国百年底蕴,一直以大国自居,自诩礼仪之邦,向来瞧不起秦国,更以秦为野蛮之地,野蛮之邦,可殊不知,在我秦国,即便于街市之上,士人相见,哪怕互不相识,若有一人施礼,对方必然回之,可今日于这庙堂之上,面对国君和一帮公卿大臣,在下先行施礼,可却遭来嗤笑谩骂,还不可见楚国之礼吗?”
“你!”有大臣语结,气的伸手一指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楚相则是不冷不热的说道:“秦使不必巧舌如簧。”
“相国差矣。”江仪道:“在下是在陈述事实,难道相国不见?”
楚相皱了皱眉。
楚王则是抬了抬手,冷冷的盯着江仪道:“江大人,身在楚国庙堂,当谨言慎行,若激怒本王,可知后果?”
“殿下为君,王者一怒,足以伏尸百万,何况区区在下头颅。”江仪不紧不慢道。
“使者既知,安敢胡言。”楚王声音又是一冷。
江仪笑道:“殿下只知王者之怒,可闻使者之怒乎?”
听到这话,楚王不由嗤笑出声:“足下之怒,无外乎免冠徒跣,以头抢地尔。”
“非也。”江仪面不改色:“此乃鼠辈之怒,而士之怒,必当血溅五步!届时,楚王殿下慢使、辱使,继而杀使,臭名昭著,而我江仪,必然成就美名!”
众楚国大臣闻言,忍不住面面相觑,一阵小声议论,亦有不少人对江仪刮目相看,人们没想到,这个秦国文官,竟有如此骨气。
别看江仪在萧远面前,那是阿谀奉承,点头哈腰的,可出使他国,从来都是不畏生死,据理力争。
楚王也是愣了一下,接着转了转眼珠,左右权衡,继而爽朗一笑:“哈哈!罢了,秦使果然好口才,本王辩不过你,这一次,也确实是本王政务繁重,有些怠慢了使者,不必往心里去。”
“哪里哪里,殿下言重。”江仪当即拱手弯腰,见好就收。
楚王本来的打算,就是想先羞辱一下江仪,可却没想到,后者能言善辩,直接抓住机会,反讽了楚国。
这时候,他也就势揭过了这个话题,直接问道:“秦使来此,所为何事,不妨言明吧。”
江仪道:“贵国无端抓捕我秦国商人,这件事,殿下不会不知道吧?在下来此,也正是要问明原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