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阳宗,凌霄峰。
沿着那片热闹的广场向上,顺着台阶再行一段距离,是一片规模恢弘的殿堂。
没有那么金碧辉煌,甚至有几分老旧,但庄严、沉稳。
这里是青阳宗的议事堂。
商议重大事项,或是接待重要人物等,便在此处。
此时在大堂之中,青玉道人端坐在当中的大椅之上,依旧是一身普通的青阳宗道袍,臂弯里靠着拂尘。
也依旧是一副平淡的面容。
在她的下手,十几张大椅分裂两边,上面端坐着一个个或年轻或苍老的道士。
这些人便是青阳宗地位最高的一众长老们,有关宗门的重大事项,都由他们商议决定。
人们互相看看,心中都有些惊讶和疑惑。
青阳宗创立千年,其内部的运转已经十分成熟稳定,掌教真人已经有许久不曾这般召集他们相聚议事了。
“掌教真人。”
此时一位长老站在当中,手中拿着一封信笺,正在说着什么。
“这是大炎朝堂今日送来的手书,加盖了皇帝的大印。”
其余长老们微微有些惊讶,低低的交头接耳起来。
大炎朝堂向来对青阳宗是不管不问的态度,甚至单独划了一个青阳州给宗门。
只要每年按时交一笔供奉上去,朝堂对青阳州便不管不问,名义上还是大炎十七州之一,实际上俨然是一小片青阳宗自治的地方。
甚至许多人都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大炎朝堂主动联系青阳宗,是什么时候了。
“何事。”
青玉真人眼眸都没有抬一下,淡淡问道。
“手书上说,佛国与大炎的关系似乎稍稍紧张了一些,宁州边境有些动荡,甚至发生了几场小规模的摩擦。
“京城路远,而我青阳宗毗邻宁州,若是边境处佛国有大规模进犯的动作,尤其是若是有高境强者直接下场,希望我青阳宗能出手相援。”
大炎朝堂的意思很明显,若只是常规军队之间的摩擦,大炎自然能应付。
但若是佛国不要脸面,让他们七境以上的菩萨直接下场,就希望青阳宗,实际上也就是青玉真人,能出手帮衬一把。
毕竟七境实在太罕有了,整个大炎朝确实已知的七境以上只有六个。
其中两位归属朝堂,一是现在天下已知唯一的八境,那位几乎从不离开京城天衍阁的方士。
还有一位则是大炎护国公,皇室血脉,一位七境武夫。
如今在边境和佛国的一些小摩擦,还远没到要让朝堂七境亲自去往坐镇的地步。
这封大炎皇帝手书,是给青阳宗提前打个招呼。
毕竟相比于京城青阳宗离宁州边境更近,若是佛门不讲武德突然派七境偷袭,希望青玉真人能及时出手相援。
所有长老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坐在首位的那道身影。
他们下意识的在脑海中猜测,怕是掌教真人并不想管。
毕竟以这些年来掌教真人的转变来看,怕是早就不关心分毫青阳宗以外的事情了。
然而青玉真人却没有直接开口,目光反倒看向了另一人。
“守衡子师叔,你如何看待。”
众人目光微微转动,看向了坐在下面的一位坤道。
她满头白发在头顶规规整整的挽成发髻,身上的青阳宗道袍也是穿戴的一丝不苟。
面容严肃,不苟言笑,满面的皱纹如刀削斧凿一般,令人视之便心生敬畏。
守衡子,论辈分比掌教青玉真人还高一辈,同时还是青阳宗刑罚堂的首座长老,掌管宗门内的刑罚事宜,为人公众严明、冷面无情,青阳宗弟子见到她都如老鼠见了猫一般。
她站起身,语调也如其人一般刻板生硬,“掌教,三十年前大炎与我青阳宗曾订立契约,划青阳州于宗门,其中有一条便是若大炎朝有需要,宗门需施以援手。”
三十年前,正是青玉真人突破道门七境。
青玉真人不置可否,又看向了另一边。
“千阳师弟,又如何看待?”
一位貌似青年的道人站起身来,神色之间有几分锐气,“掌教,我以为若当真如此,亦未尝不是一次扬我青阳宗威名的机会。”
千阳道人,青阳宗剑阁与炼器堂的首座长老。
对于他的回答,青玉真人面上依旧没有半分表示,目光最终回到了站在当中,手拿大炎皇帝手书的那位长老身上。
“苍柏师兄以为呢。”
站在当中的苍柏长老须发皆白,面目沉凝,是青阳宗功禄堂与外事堂的首座长老,统管青阳宗与外界的往来。
他微微沉吟片刻,目光不着痕迹的在青玉真人身上微微一过,道:“虽然当年我们与大炎朝堂签有契约,但契约中并没有明确描述何为‘大炎朝需要时’,以及何为‘青阳宗的援助’。
“此事终究是佛国与大炎之间的事情,归根结底与我青阳宗并无干系。
“到时是否要出手援助,以何种方式援助,我认为完全可以视当时的情况再做商议。”
青玉真人这次微微点了点头,“依苍柏师兄所言。”
既然掌教真人已有决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