纵使高睿习武多年,终究也不是这么多府兵的对手。
就在他陷入苦战,摇摇欲坠之时,一声冷喝如同平地惊雷:
“周征,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!”
听到柳安的声音,高睿与周征同时抬头,看向高位。
高旭脸色有些苍白,懒懒散散地坐在御座上,两手手肘搁在帝座前,十指相抵,注视殿内。
金銮殿上残阳如血,从天窗上照下,如同一道聚集的光,在这道自头顶落下的日光照耀下,他就像一个鬼魅。
阴森的力量似乎将这个已死之人,再次送回了人间,他无声地沉默,却无声地审判着这里的所有人。
造反的群臣哆嗦着跪下,哪怕平生不信有鬼神之事,亦无法解释面前的现象。
柳安走上前去,将高睿扶到高旭身边,高旭一手将玉玺递给高睿,高睿便伸手接过,手指拈着玉玺,递给柳安。
柳安一怔,看着高睿。
“给你的,你就接吧。”高旭小声说。
柳安的气息窒住了,躬身接过玉玺,握在手中。
接着,高旭缓缓起身,望向群臣。
“陛下万岁!”百官纷纷跪下。
“周征,”高旭看着周征说:“勾结百官意图谋反,你可认罪?”
“跪下!”柳安喝道。
有将士带着未曾谋反的大臣从外面涌入,上前按着周征,
周征双膝跪地,恐惧地喘息。
“这些将士都是哪里来的?”高睿小声问道。
柳安道:“放心,是尚鸿师兄和赵言将军带来的援军,于阗和塞北各五千人,西宁关的增援也快到了。”
个别胆子大的,猜到了高旭是假死,然而今天变故接踵而至,大多数人已说不出半句话来,只是跪伏磕头。
“你认罪么?”高旭平静道:“不过你认不认,罪都在这里了,陛下是死人,各位大臣可不是死人。”
周征至此终于明白,凄然道:“我为大齐操持数十载,立下汗马功劳,你高家父子却设计假死,诱杀我,也罢,我心服口服。”
高睿冷笑:“你与假太子勾结,铁证如山,我已给过你机会,奈何你一意孤行,如今更动手想取我性命,罪加一等。本该诛你周家满门,念在你执掌户部数十年有功,推出午门外斩首,从犯从宽发配,现在就执刑吧。”
柳安道:“拖出去吧。”
于阗军将周征押了出去,竟不给他任何机会,午门外只听一人喝道:“斩!”不片刻,便有人将周征的头提了进来,扔在殿上。
“提头出去。”高旭说:“传朕诏令,三皇子高睿,人品贵重,深肖朕躬,必能克承大统,著继朕登基,即皇帝位。
先前的革改诏书,添加注解重新颁布
。
被处斩的官吏过往所犯一切罪行公示长安街巷。
京中闹事的豪强权贵一律下发禁令警告。”
落日熔金,在城外又被染上了浓烈血色,一场战事将近尾声。
南疆奇兵一如传闻般奇招百出,塞北军和禁军怀着必死之心奋力拼杀,在彼此消耗中终究颓势尽显,死伤大半,且战且退地已经快要逼近城门。
“将军,怎么办,他们就要打过来了,要不要再去禀报陛下?”
宁嬴在城墙上不住地踱步,急得满头大汗,闻言喝道:“还回禀什么,拒兵死守!拒兵死守!听不懂吗,就算是你跟我死了也要守!”
“可咱们哪儿懂打仗啊?”副官压低了声音,“将军,将军!不然……咱们还是逃吧?”
宁嬴脚步猛地一顿,神情严肃咬紧牙提声大骂:“混账!这里是安阳,是国都!你走了,进来的就是南疆人!再让我听到这种话,就先一刀砍了你!”
副官惊惧地连连点头应是,他怒气难平,心中却也没底的厉害,这时禁军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,宁嬴急忙跟着回头看去。
乱军中一匹马忽然冲至身侧,冯瑞下意识挥出一刀,被对方以弯刀荡开,这才看清来人是阿宝卡玛,此次南疆大军正是由他统率带领。
“冯侯,情况不对!”
冯瑞顺着阿宝卡玛
的目光望了过去,猛地瞪大了眼。
安阳城右翼,涌出了无数骑兵,自右方直冲上了前阵,放眼望去少说也有万人,士气正盛。
浩浩荡荡的南疆大军,如今除去死伤也只剩了不过两万人,这队骑兵加上安阳城本来的守备,已经不止两万,何况苦战已久,南疆兵马乏累士气衰沉,形势极为不利。
冯瑞眼神凝住,定睛在了那万军之中的那一人身上。
令旗挥舞,角声长嘶,南疆兵马听令停下了攻势,分散的兵力迅速聚合在了一起,冯瑞打马上前,停在了两军对峙的阵前。
尚鸿和赵言了然一笑,也上到阵前,与冯瑞隔了一大段距离,遥遥相望。
“可是于阗军?”冯瑞喊道:“这位将军带兵阻挡,难道是要蹚这趟浑水?”
尚鸿不动声色,平静回应:“我来助我师弟,仅此而已。”
“冯瑞,”不知何时赶来的柳安手持玉玺,厉声道:“你引外族入侵国土,今日定要将你诛杀!”
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