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睿走近柳安,握住他的手,顿了一瞬,将他拉到了怀里紧抱住。
柳安忙侧头避开他肩头的伤,嗅见浓重的血气,皱紧了眉,须臾,却又忍不住慢慢地弯起了唇角,柳安回揽住高睿,温声道:“我没事。”
高睿收紧手臂,垂着眼沉默不语,末了开口道:“你外袍脏了。”
“因为你身上沾的都是血,”柳安动了动手指,满是血的黏腻触感:“回去把衣服换了吧。”
高睿长长叹了声气,埋首在他肩头,“嗯。”
客栈里仍旧空寂无人。
柳安将药瓶绷带摆开,侧头去看已经解开衣袍的高睿。
他肩头那道伤在剥离衣衫时又被拉扯得溢出了血,鲜艳如红线一截,沿着白皙肌肤缓缓流淌,柳安脸色微微变了,这才看清伤口处血肉模糊,几乎深可见骨,“怎么会伤成这样,屋里有高手在?”
高睿坐在床边,不以为意地擦去了血,“没有啊。”
“那你怎么……”
高睿掀起眼帘看他,勾唇笑道:“冲得是急了点,但还不是为了你?”
“我何时用你来救了?”柳安皱紧了眉:“刀剑之中瞬息难定,你顾全好自己即可,没必要分心到我这边。”
“我就是担心你,门关了什么也看不到。”
柳安瞥他一眼,没有答话,只伸出了手,高睿把手臂递给他,侧眸瞧了柳安片刻,忽然蹙眉,面色隐忍地小声道:“……疼,子卿,你轻点……”
柳安慢慢抬眼看向高睿,一手仍握着高睿的手腕,另只手旋开药瓶,“我还没碰到你。”
次日清早,楼下就隐隐约约传来了嘈杂声音。
晨光晴好,只见客栈大堂中客人满座,多是成群地闲谈说笑,不时还响起一阵哄笑,几个小二穿梭其间端茶送菜,忙的脚不沾地,可谓是热闹至极,而昨夜的血迹和尸体,已经悉数消失了。
柳安与高睿在楼梯上微驻足,神情莫测,他们居高临下地扫视而过,竟看不出这些人有什么异样。
掌柜抬头望见他们,提声招呼:“二位客官,昨夜里睡得可好?”
两人对视一眼,转过头淡淡一笑,应道:“多谢关怀,很好,这就走了。”
两人也想多留一些日子,但是大部队已经到了。
此刻的官道上,侍从们按刀驭马,围护着一前一后的两辆马车,马车辘辘驶来,气派逼人,其后长长的队伍中有人高举玄黑旌旗,旌旗招展。
头领精神一振,拉过一个守卫,守卫得了吩咐忙不迭跑进城中,而他整了整兵甲,快步迎上车队:“恭迎殿下远道而来,我关润全城上下已经久候多时!”
“嗯,”邱良勒马于前,对头领道:“入城吧。”
“这位大人且慢。”头领看着面前的邱良,笑道:“咱们郡守大人定了规矩,入城都要过了检查才行,小的得按规矩行事。”
邱良一僵,扭头望向马车,顿时心虚得更厉害了。
毕竟那两辆马车,都是空的。
前几日他收到高睿的消息,知道他们已经在城内,可他也就只知道这个了,联络都联络不上,眼看路途一日日的近了,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关
润来,只盼着高睿什么时候能从天而降,最好直接落进车里,免得他再担惊受怕。
头领看邱良久久没有回应,给了旁边守卫一个眼色,几个守卫立刻心领神会地走上前。
邱良猛地回头,喝道:“放肆!”
守卫们脚步一顿,犹豫着不敢再动。
“这位大人……”
“你们究竟清不清楚这是什么人的车,竟敢大胆冒犯?!”邱良提声道。
“小的自然知道。”头领笑道,“还请大人勿怪,小的只是按规矩行事,您也知道咱们这儿的情况,谨慎点总是好的,这也是为了车上两位大人好。”
“我们奉皇命前来,会有什么不妥?”邱良摆足了气势,“再说了,殿下又是什么身份,是你们有资格说查就来查的吗?”
“这……”
“那我有这个资格吗?”
一道声音突然响起,四周随之一静,守卫们让出一条路,那男人打马上前,笑了,“我还以为又来了哪位大人,原来是你啊。”
邱良低下头去,“……郡守大人。”
“沈大人。”头领恭敬退到一旁。
沈墨从邱良身上收回视线,吩咐道:“依例搜查。”
“是。”
“三思!”邱良急道。
“只是简单察看,不会冒犯殿下的,”沈墨道:“反正你我都知道车队中查不出什么东西,既然如此,看一看又怎样?”
邱良道:“殿下奉皇命而来,万一被陛下得知,怪罪下来还得是沈大人您来承担。既然你都清楚车队里什么都没有了,又何必犯这个险呢?”
片刻沉默
,沈墨慢慢地点了点头,“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。”他看向停在后面的马车,提声道:“既然如此,就请殿下入城,由在下好好招待。”
马车安静,毫无回应。
沈墨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邱良,又看了眼马车,策马转身先行,车队紧随其后进城。
“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