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嬴派去了五千禁军协助江晨钧征讨江阴叛党,如今却兵戈未动地踪迹全无,何况还是同叛党一齐凭空消失。
一时间千万种揣度盘亘在众人心头,唯有一种猜测在触不到底的朦胧空白中反复闪过,渐而清晰,呼之欲出。
“江晨钧叛变!”
殿中一语笃定,周征出列,继续道:“陛下,这一切再显而易见不过,我大齐的禁军训练有素,从来都是见兵符行动,如果不是持有兵符之人下令,怎么会出现全军都失踪的情况?”
百官多是点头附和,朱行也认同道:“的确,哪怕是夜里遭到突袭,五千禁军也总该有几个生还的,更别说那叛党,消失的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。”
“是江晨钧叛变的话,那就没什么摸不着头脑的了,”周征道:“他未尝不明白他爹是被朝廷换下的,在安阳的这些日子辛苦伪装,说不定就是为了博取信任,好从朝廷偷走机密和军队,然后报复朝廷。”
几个臣子忍不住道,“早就说他是江泰清的儿子,不可信任,带回来任用就是引狼入室!”
“正是,况且我们兵部里尽是军密,也不知道被他给知道了多少,一旦被叛党掌握了,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!”
“怎么就全都认
定江晨钧反叛了呢,”吏部侍郎沈卓忽然开口,“再怎么说,江晨钧可是三皇子亲自从广宁关带回来的人。”
他语气不阴不阳,言辞中偏生出一种暗示来。
高睿神情淡然,反而是柳安毫无波澜地看去了一眼,并不开口。
几个三皇子党的官员急忙替他辩白,“陛下明鉴,江晨钧那副样子实在蛊惑人心,三皇子也只是无辜受骗啊!”
“再者说,沈大人的长子不也是江阴的地方官吗,他又在江阴做什么?”
有太子党官员冷笑了声,“三皇子这般的人物,也是会跟我们一样轻易看走眼的吗?”
“莫要移开话题!”
“几位大人稍安勿躁,”沈卓道,他看向高睿:“兵家之事,三皇子是明白人,不知三皇子如何看呢?”
高睿这才瞥去一眼:“出征讨伐的人是我选的,你觉着我能怎么看?不如写封信去问问你儿子?”
沈卓张了张嘴答不上话,只得讷讷地退回位上。
高旭端坐上位,头疼无比地扫视其下,半晌,终于开口打破了僵局,“众爱卿所言也有道理,太子呢?你怎么看。”
“儿臣没什么看法。”高岑干脆道,见众人面面相觑,复又开口道:“江阴到底境况如何谁都不清楚,与其
白费力气来争执猜测,还不如尽快决断应对。”
“臣附议,”一向中立的宁嬴难得开口:“还望三皇子给臣一个交代。”
他话音方落,高睿轻叹了口气,走到殿中跪下,“江晨钧既然是儿臣所举荐,而今事出如此,儿臣自然难辞其咎,儿臣愿亲往江阴,查明事由,还望陛下准许。”
宁嬴转头看向他,眸光浮沉不定。
思索片刻,高旭只得点了点头:“好,如此朕也就安心了,只是要辛苦你再奔波劳碌。”
“儿臣职责所在。”高睿平淡道。
柳安忽然出列,撩袍挨着高睿跪下,道:“举荐一事,臣也有责任,既然江阴局势动荡不稳,叛党又行踪不明,还望陛下准许臣同殿下一同前往,整顿西境兵事。”
朝会散去,两人才走出金殿,高睿便道:“此行怕是凶险,太子巴不得我去,我也不得不去,说不定能借此取得宁将军的信任。”
“没事儿,实在打不过,我带着你跑就是。”柳安道。
两人正说着,宁嬴突然走了过来:“臣无意威逼殿下,不过是担心臣的士兵们,还请殿下见谅。”
高睿忙道:“将军哪里的话,人是我们弄丢的,自然也要给将军找回来。”
宁嬴点了点头:“江阴
之事,终究也有些好的方面,叛党隐蔽不动,战事暂休,江阴侯得以喘息自稳,局势安定下来,在殿下到达前应当都不会再出什么动乱。”
高睿似笑非笑道:“哪怕之前没有动乱,我们到江阴后也该有了。”
宁嬴眸色微敛:“殿下所言何意?”
“因为我们就是去查叛党的啊。”
宁嬴有些错愕,显然没想到高睿会这样说:“那臣预祝殿下一帆风顺。”
宫廊下,宫娥小心翼翼地轻唤了几声“娘娘”,谢明微才迟缓地将视线从远处那双身影上收回,神色晦暗不明片刻,她无声一笑,抬步继续往宣室殿走去。
殿中纱幔重掩,安静无声,高旭放松身体后靠在椅上,神态疲倦,见她来了只招了招手,并不说话。
谢明微与他多年夫妻,心领神会地绕到他身后,动作轻柔地帮他捏着肩,亦是眉头紧锁,不发一言。
高旭纳闷地回头看她,笑道:“朕是烦恼江阴不得安宁,可皇后这副模样,倒像是有比朕更烦恼的事情?”
谢明微犹豫一瞬,慢慢地摇了摇头。
“究竟怎么了?”高旭道。
谢明微看了看他,复又低垂下眼,“臣妾也只是妇人之见,不知当讲不当讲……”
高旭彻底被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