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世上,当真就没有一个能杀得了容沁的人吗?”
述律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身后站着述律瑞与述律月两人。
述律淳的对面,站着景教首领耶律齐,今日耶律齐一身文士装束,正在书房中练字,耶律空在一旁沉默不语。
“不是杀不了,”耶律齐答道,“而是正面交锋杀不了。”
耶律齐的字遒劲转折,一笔笔地洒下来,就像暴雨裹着无数刀锋。
“自那巫月岭的前祭司死后,”耶律空沉声道,“天下便再难找到能敌容沁之人。”
“你们也说了,是正面交锋杀不掉,”述律淳轻描淡写地说,“他只要还是人,就一定有弱点,凡事胸有成竹,以为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,便免不了出变数。”
耶律齐说:“林子寒兴许就是他的变数,此人先叛其师,后盗巫月岭至跑潜逃,迄今仍未有过交代,根据巫月岭的人所报,他们已派人查到他的行踪。”
述律淳端着酒杯,送到嘴边喝了一口,目光投向耶律齐:“容沁不死,我心难安,但我实在是对他束手无策,只好交给你了。”
“除此之外,我们还有一个人,”耶律齐放下笔,“说不定能与容沁一战。”
而另一边,柳安回到天山派感觉自己仿佛一夜长大了。
从前喜欢的,现在仿佛都不太在意,不再吵吵嚷嚷想去玩,人生之中,似乎有
着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他。
——这就是天命罢?
柳安对容沁的崇拜从无梗概,却渐渐地觉得,师傅虽是他的,却又对更多的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也许这也是苏庄主所说的天命,而这天命,是属于容沁的。
他开始避免麻烦容沁,尽量不打断他长时间的思考。
转瞬之间,冬天来了。
这天清晨柳安收拾好,经过走廊,看到厅堂里的容沁,道:“师傅,我去入学应试了。”
容沁在厅堂里看着他,手边放着一个包袱,目光十分复杂,却充满了温暖的意味。
“你长大了。”容沁说。
柳安站在阳光万丈的院子里,沐浴着冬日的太阳,不知道为什么,听到师傅这么说,他反而有点难过。
“不过我很喜欢你现在这模样,”容沁笑着起身,说,“走罢。”
柳安点了点头,装作没看见容沁手上的包袱。
这是独属于他们俩的默契。
但容沁还是叫住了他:“我……我会尽量赶在你生辰前回来。”
半月后,南疆。
“我有时在想。”
漆黑暗夜里,小雨淅淅沥沥,深巷中站着林子寒。
林子寒已被逼到绝路,不住喘息,巫月岭的弟子将他团团围住,堵在巷口,他的师妹阿依灵一身黑袍飞扬,踏着雨水前来,积水飞溅。
郎林子豪倚在巷中墙前,断去手指的左边手臂已成青黑色,
一只手肿胀,皮肤发亮。
“为什么不论师傅怎么做,你都像喂不熟的白眼狼一样。”阿依灵脸色平静,眼神如同一潭死水,全然没有生气。
“人生在世,我只愿逍遥一生,”林子寒淡淡道,“行尸走肉一般听从别人的安排,和死了有何区别?”
巷内到处都是人,四周民居内、瓦楞顶上、林子寒背后,为了抓住他,阿依灵此行带来的不仅有巫月岭的弟子,还有外族人。
当真是天罗地网,再无活路。
“如今你再无逃跑的可能,”阿依灵说,“多说无益,跟我回巫月岭。”
林子寒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,将那口气慢慢地吁了出来。
“我原本以为师妹对同门,当不会用毒。”林子寒低声道。
阿依灵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:“既然你没法对同门下手,又何必出逃。”
说完她转身离开,其余弟子上前,架着林子寒,离开了小巷。
他被带回了巫月岭的一个分舵,手被划了数道伤口,源源不断地放出毒血来。
阿依灵在一旁看着,自被带回后,林子寒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缄默,耶律空鄙夷地看着他,眉头微微蹙了起来,仿佛在看一个药人。
“将他的脚镣去了。”坐在首位的祭司千袭琴吩咐道。
阿依灵便上前,为林子寒开锁。
千袭琴喝了口茶,说:“被绑着的滋味不好受罢?
”
林子寒依旧沉默。
千袭琴盯着那盆血水,叹气道:“我向来对你纵容,先师的修为以醍醐灌顶传给你了,也未曾让你吃下蛊虫,可你实在不听话。”
“你不必与我说这些,”林子寒淡淡道,“你对我做了什么,你比谁都清楚,哪怕你将我治好,我也不会承你的情。”
千袭琴道:“强迫你是我不对,治好伤后,你大可自行离去。”
阿依灵随口道:“你日后想回来刺杀祭司大人,请便就是,大家各凭本事。”
林子寒沉默了。
而一旁的耶律空有些着急,这发展和之前说好的可不一样。
“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,”千袭琴微微一笑,说,“还想请你去见一个人。”
林子寒眉头微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