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许是看出来柳安的担心,那沈墨拍了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“别担心啦,他虽然是皇子,但在天山派里,我们都是弟子,就算是他也不能因此治你的罪,顶多离开天山后找人揍你一顿。”
柳安闻言,身子一颤,瞪大了眼睛。
——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恐吓我?
沈墨错把柳安瞪大的眼珠子解读为兴奋,又问:“你家里是当官的吗?”
柳安只得答道:“不是。”
“那你是哪里人?家里做什么的?”
柳安又开始背容沁教给他的:“我是从邺城来的,我爹是走南闯北的商人……”
沈墨直接打断他:“做生意的,我知道了,你记住了,以后被欺负了,你便找我,先这么着罢。”
说毕沈墨慎便不再与柳安多言,捧着碗回到了他的小圈子,并不把柳安当作一回事,只是当做一个敢和皇子叫板的乐子。
柳安吃完,午后回到小院小睡一番。
睡的正香,又有人敲钟,只好迷迷糊糊的去听学。
春日慵懒,又有寒气,学童们各坐各位,听先生讲过去的故事。
学堂里生着火,众人昏昏欲睡,更有小孩直接枕着一叠宣纸,睡得流口水。
“都听明白了吗?”先生慢条斯理道,“我要提问了——”
入学第一天,无数烦恼都被抛到了脑后,柳安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
机会,刚刚把先生讲的故事全听进去了。
先生从他身边经过,一戒尺甩在他身边正睡觉的孩童脸上。
不愧是习武之人,这一戒尺快准狠,那孩童脸上高高肿起,登时大哭起来,犹如堤坝开了闸,被先生拎着衣领,到走廊下去罚站。
柳安一个哆嗦,恐惧地看着那孩童,更是不敢有丝毫倦怠。
就这么日复一日的学着,柳安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一个休沐日。
先生正在考较孩童们这段日子的学习成果。
虽然答不上来不会取消休沐,但挨板子肯定是少不了的。
他们这一室的孩子,启蒙的都晚,偏偏先生又严厉的紧,一圈儿下来,几乎人人都挨了板子,柳安前面那个,足足挨了五下,连休沐的精气神儿都被打跑了。
“柳安。”
“在。”柳安恭敬的答道,然后缓步走到了先生面前。
先生指一句,柳安便把那句读出来。
两人一问一答,倒还顺利。
就在柳安刚要放下心来时,先生指到了一个字:“这个字,怎么读?”
话都到嘴边了,可柳安就是想不起来那个字怎么念。
先生见他读不出来,毫不留情的裳了他一戒尺。
柳安痛的眼泪都出来了。
先生难得解释了一回:“你是初学,记得这么多已是不错,但一个字认不得,就得领打,没有惩罚,永远都记
不牢。”
“先生教训的是。”柳安低着头回答。
“行了,回家吧。”
“谢谢先生。”
得到准允回家的柳安像兔子一样窜出了学堂,走到前院。
已经有不少孩童凑在这里了,院外也是车行马嘶,挤得水泄不通。
柳安前几日一直在等,等容沁来天山。
那几日简直是煎熬,临近休沐时,激动之情反而平静下来。
门房挨个唱名,点到的孩童便被接走,不少小孩爬到栅栏上朝外张望,又被手持戒尺的山长挨个敲打恐吓赶下去。
柳安站在台阶上,踮着脚朝外看。
容沁的个子很高,向来鹤立鸡群,一眼就能望到,可是他这次没有看到。
——应当是被路上车流堵住了,一时半会儿进不来。
柳安这般自我安慰道。
可离开的孩子越来越多,甚至在柳安之后出来的孩子都走了不少。
“沈家——沈墨沈少爷。”
沈墨走出来,就看见还在张望的柳安,便朝他招了招手,问:“你家没派人来接你吗?虽说休沐不久,但下山玩一天也是可以的。”
“不不不,一会儿就来了。”
沈墨闻言点了点头,然后便出了大门。
一名身着劲装的男子在外面侯着他,骑着高头大马,看着像是侍卫,将他接走了。
柳安羡慕地看着离开的沈墨,带着沈墨的人漫不经心地瞥了
他一眼,转身离开。
“真有人来接你?”三皇子从柱子的阴影后面走了出来,问道。
先前少年人的意气早已不知忘到了何处,仇恨来得快去得也快,三皇子对柳安已全无敌意,反而生出些许同病相怜之情
柳安惊讶的反问:“三皇子?你怎么也在这儿?”
三皇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:“不要这样叫我,我有名字,叫高睿,你呢?还有,我在这儿很奇怪吗?”
“我叫柳安……”柳安见高睿没有说话的意思,便接着说:“我以为会有人来接你呢,毕竟……”
“毕竟我是三皇子?”高睿冷笑一声:“呵,我贵为皇子,在这里有天山派的人保护着,当然不能随便出去。”
至于这是不是真的,只有他自己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