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冯大人之前送去京城的蘑菇如何说了?”
景昭辰听他们讨论田间地头的事,突然想到这个,问了一嘴。
冯震神情僵了僵,看一眼柳岁,见她点头,才开口。
“东西是好东西,可朝廷寻了专门的人培育,就不许宁安继续出产蘑菇,唉,我原本也无私心,就想着能为宁安多换些修缮的银钱,谁知最后”
景昭辰冷笑一声,这还真是他那个自私的皇兄能做出来的事,近年战事频繁,国库空虚,总不好一起战火就让朝臣自掏腰包,时间久了,难免不会心生怨怼。
红薯他倒没放在眼中,大昭虽也是第一次出产这农作物,可到底不如蘑菇能卖出价,高门大户宴请贵客,谁也不会在桌上摆一碟红薯。
再者蘑菇晾晒之后磨成粉,加入菜中可提味,京中各大酒肆趋之若鹜,价格一日高过一日,若宁安也培育,岂不阻了许多人的财路,其中就包括皇帝!
柳岁见他二人神色各异,大气地摆摆手。
“烫手山芋不要也罢,省得为咱们招惹来不必要的祸事,他喜欢就拿去,最好永远也别想起宁安才好。”
她指了指远山下一片荒芜之地,“咱们再种些黄豆,到时制成豆花、豆腐、豆腐脑都是极佳之物,何必非一棵树上吊死。”
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,万事俱备,机会来时才有能力把握住,不会错失良机。
蘑菇所需成本太高,宁安这气候也不适宜,地下河朝廷已经派人开发,不好继续在那培育,只得另辟蹊径。
抱春苣苔已经尽数移植到景昭辰在宁安的府邸,他那私牢正巧在地上河的正上方,如今成了柳岁的药圃!
景昭辰还能说什么,只得派人专门看守,府中的人一般也不敢入内,毕竟里面还种植了许多他们叫不上名字的剧毒草药,昂贵的琉璃盏中养了蝎子、蜘蛛花花绿绿,看得人后背发麻。
除非柳岁来,景昭辰也轻易不会进去,上回江树轻轻碰了一下植株,手指就肿得跟萝卜似的。
王府上所有的琉璃制品全部被柳岁征用,景昭辰只得改用玉碗玉碟,关键敢怒不敢言!
柳岁说了:这么贵重珍稀的东西选择放在王府,是因为对景昭辰一万个放心!
那一处院子重新修建了高高的院墙,几乎成了王府禁地。
宁安初春,土地都没解冻,大家伙翻挖很吃力,但每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。
再没了朝堂的明争暗斗,尔虞我诈,每日晨起上工,日落返家,累得只想倒头就睡,根本没时间想别的。
身体受累了,可脑子却放松了,也不必担心陛下突然发难,小命难保。
如今这什么承包制就更好了,除了上缴的那一部分,剩下的只要肯吃苦,简直可以衣食无忧,未来一片光明,大家自然干劲十足。
当时流放的除齐家之外,还有三家,如今在这宁安看到了盼头,一扫刚来时的颓丧,事事都奔在最前头。
“岁岁,你瞧这地翻整的行不行?”
他们的脸庞被晒的黑红,身体结实了许多,扯着嗓子笑嘻嘻地扛着锄头。
“叔,您这有种地天分啊!亩产千斤肯定没问题。”
柳岁画大饼,可就是让人听了心头舒服。
“行,要是种不出,都对不住你喊我的这一声叔!”
田间地头一片忙碌,泥土的腥味在空气中飘散开,大家伙时不时打趣说笑几句,忙得不亦乐乎。
“人多开垦田地不是难事,可这灌溉如何解决?你说的那防风沙网倒是好解决,树也是半大的,容易扎根。”
冯震背着手在田埂间缓缓行走,时不时弯腰捏把土在手上细细端看。
“父亲您今日是不是太累?守着那么大一个地下河,您到底在愁什么?”
冯震一拍脑门,如梦初醒,手里的土扬了他一头一脸,他呸呸吐几口。
“嗐,一堆破事,倒是将这个给忘到脑后了,但想把水引到郊外就需要大量人力,宁安才多少人口,顾得一头,就顾不得另一头。”
柳岁蹲在地头,顺手指了指景昭辰的方向。
他怕晒,坐在一片阴凉处。
“闺女,他这也太矫情,一整个冬日没晒过太阳,这会子还躲到阴凉里。”
柳岁没抬头,“他中毒了,身体自是不比咱们,热不得也冻不得,就是个活祖宗!”
冯震扑哧笑出声,悄悄瞄一眼景昭辰,蹲在柳岁身边,一脸的八卦样。
“那日后你们成婚他那身子到底成不成?和父亲说句实话!万一不行,咱得找个备用的不是!”
柳岁惊呆了。
冯震这意思是让她找个备胎?她应该没理解错吧!
古人的思想这么先进的吗?
“闺女我和你说,这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,可马虎不得,咱先寻摸着下家,就像你说的,别在一棵树上吊死,可不能死心眼。”
“呵,本王身体好得很,就不劳冯大人记挂了!”
景昭辰站起来,掸掸锦服上的尘土,一脸漠然。
“冯大人今日没饮酒吧?怎么说的话本王有些听不懂,你想给岁岁寻的下家是谁?”
冯震的笑顿时僵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