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见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发疯,淡淡说道:“可惜,在你弄死我之前,我要先给你收尸了。”
薛蟾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,再发不出一声,他抓着栏杆滑跪在地,濒死的恐惧令他不寒而栗。
薛蟾直勾勾看着谢见微,颤声道:“谢见微,你够狠。一日夫妻百日恩,你我夫妻五年,即便五年前我骗过你,这五年我也没有对不起你吧,谢家落败我都不曾杀你,你竟然凉薄至此,果真是婊子无情……”
谢见微居高临下看着他,一字一顿道:“你我从未真正做过一日夫妻,谈何恩情?”
薛蟾喉中一哽,怒极反笑,“谢见微,你总说旁人凉薄,可你自己呢?这五年我从未亏待过你,但你可有一日真正将我当成夫君?对我动过心思?但凡是个人,五年了这颗心也该捂热了,你我之所以走到这一步,不是因为我无情,是你!”
“我真是不懂,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五年前的真相,那两个孽种就这么难以忘怀?还是说你忘不掉的不是那两个野种,仅仅是五年前那一夜而已。”
薛蟾咬牙切齿,面容阴鸷,转眼又失魂落魄地低下头,喃喃道:“你不去想多好,你不去追究,我们还是不会红脸的好夫妻,我会待你好的,我马上就要把五年前的事放下了,可你偏偏不依不饶……”
事已至此,他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有错,固执地将一切事情都推到谢见微的身上。
谢见微不屑与他争辩,她今日来的目的也不是听他胡言乱语。
她走上前,低下身看着薛蟾,沉声道:“薛蟾,我最后问你一次,你知不知道我儿子的下落。还有当年你收买的稳婆,她现在人在哪里。你只有这次机会,说了,你我之间恩怨两清,我给你留条全尸。”
“事已至此,你还是不肯放弃……”
薛蟾放声大笑,他恶狠狠盯着谢见微,一字一句阴毒地说道:“你的两个儿子已经死了!死了!我让稳婆把孩子掐死在乱葬岗,就算她没动手,两个早产的婴儿,也早就沦为野狗的午饭了,你什么都找不到!他们死无全尸!比我死的还要难看!”
“野种就该有这样的下场!!”
嘭——
谢见微一拳砸在栏杆上,手心震得发麻,眼睛瞬间通红一片。
她迅速起身,飞快眨着眼睛,将泪水逼了回去,声线微微发颤。
“我不该对你再抱有什么期待,你不配留下全尸。”
“是啊,我是不配,可惜皇上不肯下旨凌迟我,否则你岂不是更痛快?哈哈哈哈哈!”
谢见微提步往牢房外走去,转身的一刹那,眼泪便划过她面无表情的容颜。
薛蟾抓着栏杆,大声吼道:“你也别想再找那个稳婆了,我根本没有留她的性命,她早就跟那两个野种一样,化成一具白骨了……不对,你两个儿子是尸骨无存,她死的还要漂亮些!谢见微!你听到了没有!!”
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,薛蟾瘫坐在地,大口喘息,笑得浑身发抖。
眼底满是癫狂的恨意。
即便他死了,他也绝不会给谢见微留下念想,那两个孩子是她的执念,他就要彻底毁了她的信念,自己死了,她这一生也会永远困在懊悔和痛苦之中!
他要拉着谢见微一起下地狱!!
更何况,他还没有满盘皆输,自然会有人代他报仇。
薛蟾笑出了眼泪,阴恻的声音在廊道中回响,叫人毛骨悚然。
毓秀在刑部衙门外等到谢见微时,就发现她脸色很差,一直都不敢吭声。
直到上了马车,她小心翼翼给谢见微倒了杯水,将手里的绢帕递了过去。
“夫人,您、您擦擦吧……”
谢见微脸上的泪水已经风干了,但泪痕依然明显,她平静地接过绢帕,慢慢擦拭着脸颊。
毓秀轻声安慰:“夫人别伤心,事在人为。就算他不肯说,夫人也迟早会找到两位小公子的。”
“我早就猜到会如此。”
谢见微其实并不失望,薛蟾是什么人她很了解,只是因为迟迟没有稳婆的下落,她才抱着一点点的庆幸,想他可能会透露出什么。
谢见微眼中精光闪烁,捏了捏手里的绢帕,抬手丢回桌上。
“那个稳婆一定还活着,告诉裴温,让他一力往稳婆的方向去找。”
“奴婢明白了!”
“我让他打回来的东西呢,有消息了么?”
“夫人放心,已经抓回来了。”
谢见微阖上双眸,徐徐点了点头。
不到十天的日子,对于薛家几个人而言却十分难熬,孙氏四处求爷爷告奶奶,想在死期前看一眼儿子,薛瑁则是不肯放弃,还想着能有什么法子可以留下人一条性命。
熬着熬着,离行刑之日只有一天了。
当天晚上,一辆青蓬马车悄无声息地从薛府后门驶离,从城西绕了一大圈,才停靠在城南一处宅院后。
薛瑁披着黑色斗篷走下马车,四周一片昏暗,唯有他马车前的灯笼,照亮了一小片。
他快步走上石阶,轻轻叩门,半晌后,门扉才打开了一点。
“谁?”
“微臣薛瑁,想拜见大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