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”老蛛人开始跟吴求道一唱一和。
老蛛人皱眉道:“地下地形特殊,向来没有驿递邮传的传统。平日里都是下面的探子将情报传给尚书部,尚书部的侍父再将军情上报给主母和长老团。”
“如有紧急军情,侍父们还会直接通知主母,由主母判断是否紧急联系长老团和历任圣女议事!”
吴求道好奇问道:“那既然侍父们还没上报军情……”
老蛛人抚须思考:“若是如此,老夫觉得:要么这军情还不紧急,尚书部判断循例通传即可;要么便是这紧急军情被人半路拦截了!”
“那你说青衣将军是谎报紧急军情,擅闯议事厅呢?还是乾纲独断,截了紧急军情拿来自己报?”
青衣的脸色越来越青,显然是气得不行,眼看就要发作。
主母道:“够了!此事容后再议!青衣,若是没有确切军情,那么便让探子加紧探查,老身也会让戍卒和蛛奴加强防卫的,如果没有其他事情,你先退下吧!”
青衣咬牙称诺,然后又对着吴求道说:“主母,青衣实在无法容忍一个地表人在我西陵氏议事重地大放厥词!在我西陵主母的面前,说什么纲常颠倒的歪理邪说!”
主母眯起眼睛:“所以你是想在这西陵氏之中,恢复三纲五常?”
青衣低头说道:“禀主母,非是青衣说要有纲常,而是《礼记》在说三纲五常啊!君子有三畏:畏天命,畏大人,畏圣人之言!难道我们不该尊奉圣人的教诲吗?”
主母气急,但她辩不过青衣,于是转头看向吴求道:“小友对青衣将军此言如何看待?”
吴求道冷冷一笑:“不知各位知不知道为什么近亲不能结婚?”
众人面面相觑,不知怎么把话题跳到这里了。
吴求道微微一笑,就知道古人不懂行,你看贾宝玉和林黛玉,整天表哥表妹的你农我农,搁在后世一句就解决了:“她是你表妹,你们不能结婚!三代之内的近亲结婚是违法的!”
绣娘突然开口:“我知道!《左传》说‘男女同姓,其生不蕃’;《国语》讲‘同姓不婚,惧不殖也’;《春秋传》也有言‘不娶同姓者,重人伦,防淫佚与禽兽同’!”
什么?古代也懂这个?吴求道装逼装到一半被破梗,差点没能吐血出来。
“小先生,如果我西陵氏均为近亲婚育,会出现什么现象?”主母问道。
“很简单啊!近亲婚育,早夭畸形的概率都会高很多,从古自今皇家都拥有最好的医疗保障,但为什么新生儿存活率这么低?仅仅归结到‘宫斗’和‘气运’很难说通吧?”
青衣咬牙捶在自己胸口:“怪不得啊,怪不得啊!我妻子前年生产,十月怀胎居然生下了一只蜡融妖,这都是我西陵氏千年来近亲婚育的恶果啊!”
“什么是蜡融妖?”吴求道好奇问道。
绣娘哀伤地解释道:“就是新生胎儿未能化作蛛人之形,生下来如同融化的蜡烛,散发恶臭有若烂泥,八只手脚无骨无壳,彷佛是八条触手,只能在地上爬行。”
吴求道听到这里不再开玩笑,而是非常严肃认真地仔细听着绣娘介绍。
近百年来,西陵氏族中新生之胎儿,体弱、早夭、痴愚,乃至畸形如蜡融妖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,有些甚至连人形上半身都没长出来,蛛奴都当不上,还未成年就被扔在族地外面自生自灭了。
吴求道叹了口气:“虽然《春秋》、《左传》我也没读过,但至少‘同姓不婚’这一点是有其现实依据的。”
上古氏族为了避免族内婚的恶果,不得不转为族外群婚,在群婚的形态下,子女只能确认生母,而不知生父,所以氏族只能通过母系血统来维系。
“大家难道不奇怪吗?为什么这么多上古帝王的母亲都是感而受孕?他们的父亲去哪了?”吴求道发出灵魂拷问。
华胥生宓牺;女登生神农;附宝生黄帝;女节生少昊;握裒生帝喾;女枢生颛顼;庆都生唐尧;握登生虞舜;简狄生契;姜原生后稷;女脩生大业。
你真要从古籍里细数,那这些上古人皇的母亲,真的是个个都身怀瞪眼怀孕之术!踩个脚印,遇见流星,看到彩虹,甚至被一条路过的龙瞪了一眼,都能怀孕!
青衣脸色一沉开口道:“这没什么好奇怪的!《公羊传》曰‘圣人皆无父,感天而生’!”
“你说的都对,我不跟你杠,我就问你一个问题,为什么上古之时大部分的姓氏都是女字旁?甚至连‘姓’这个字本身也是女字旁的!”吴求道说。
“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啊!”主母眼神渐渐发亮,“不是大部分,上古八大姓:姬、姜、姒、嬴、妘、妫、姚、姞,全是女字旁!这都是上古母系氏族风俗的残留。”
吴求道笑笑,恩格斯在《家庭,私有制和国家起源》中告诉我们,还是那句老话,生产方式决定生产关系,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!兜里有钱,腰杆子就是硬!
吴求道侃侃其谈:“在工具还不够发达的原始社会,氏族生存下去的食物来源只有两个:采集,和渔猎!”
身体更加强壮的男性出门在外从事渔猎,而柔弱的女性则在巢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