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舒之前是真的腿麻了,这跪坐的姿势,他委实是学不来。只坐了片刻,腿就像是针扎蚁咬一般,所以才会在其他人起身的时候,重新跌回在蒲团上。
缓了一下后,腿终于恢复了知觉。
他也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,从蒲团上起身后,对着阿依木拱了拱手,道:
“三王子骁勇善战,一身肃杀之气,让人心生畏怯,见之腿软。”
言辞诚恳真挚,还挺像那么回事。
也就是现在萧谨行不在,不然一定要问云舒:你这般夸我的手下败将,是什么意思?
而阿依木更是不知道,眼前这人就是西州藩王,是被他视作眼中钉的萧谨行夺走的那个西州。
他要是知道真相,一定会气得发疯,质问云舒“骁勇善战”这几个字,是不是在阴阳怪气!
而此刻的阿依木对于云舒的恭敬很是受用。他向来好大喜功,爱听奉承话。
闻言,颇为傲慢地看了云舒一眼,“大雍人?”
云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,回道:“大雍商人云闲庭。”
阿依木对他的名字并不上心,听闻是个商人更觉鄙夷。
而阿依木刚要回头看向其他人,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。
下一瞬,他如狼一般的目光直直地钉在了云舒身上,凶狠道:
“大雍商人为何会出现在乌思王宫?莫非是跟乌思有什么密谋不成?”
阿依木的后半句话,是质问乌思国王的。
年迈的乌思国王,被他这么一吓,顿时有些接不上气,喉咙里呼哧带喘。
还是法玄及时站了出来,挡在了乌思国王的面前,双手合十,说道:
“阿弥陀佛,云施主确实是大雍商人。而云施主今日入宫,也是受贫僧邀请,来辩论佛法的。”
云舒很想问:他什么时候答应辩论佛法了,但是此时此刻,也只能认下。
阿依木仍旧半信半疑,他自己此次就是抱有别样目的前来的,更觉得王宫中突然出现一个大雍商人不正常。
“你怎么证明他是大雍商人?”
云舒:??怎么自证身份的环节,哪里都有?
法玄倒也靠谱,他伸手举起手中的琉璃佛珠,道:“云施主是大雍来的琉璃商人,贫僧这串佛珠就是出自云施主之手。云施主还颇有佛缘,所说的禅理也让贫僧都受益匪浅。”
法玄可是受乌思王族礼遇,被乌思百姓敬仰的大国师,而云舒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大雍商人,就算云舒手里的琉璃再稀有百倍,也不该得到这个待遇。
云舒对于法玄突然释放出的好意,心生警惕。
但与云舒相反,阿依木倒是对法玄的说法接受良好。他目光扫了一下群臣,只见这些人中大部分手上都有那么一小串佛珠。
阿依木显然是知道法玄的,也知道乌思全民信佛,如若是这么一个卖琉璃佛珠的商人,倒是真有可能被引入王宫当
中。
当然啦,让阿依木相信云舒无害的,不仅仅是法玄的说辞,而是法玄给了他一个理由后,他更相信乌思绝对不敢与大雍勾结。
这是他作为突勒王子的自信!
他会怀疑,但更容易被说服。
见阿依木不再纠结云舒的问题,法玄双手合十致歉,“王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,还请王子稍事休息片刻,乌思马上为王子安排洗尘宴。”
阿依木要来乌思的消息,早几天乌思国王和法玄就收到消息了,只是一直不知道对方到达的确切时间。
乌思是留了人在城门口接应的,按照惯例来说,阿依木到了之后,会先到驿馆休息,然后再由人禀报给乌思国王知晓,最后乌思国王再召阿依木入宫宴饮。
但是连法玄都没料到,阿依木居然如此嚣张,城门口接应的人接完之后,阿依木不仅没去驿馆,甚至还带着自己的数千侍从直接冲入了王宫当中。
乌思的那位王宫守卫,哪里是对手,且迎接阿依木的礼官也不敢让守卫与突勒王子直接起冲突,不论到时候哪一方受伤,乌思都得不了好。
正是因为这种畏手畏脚,才导致阿依木顺利冲进了王宫,惊吓到了乌思国王。
对于法玄的安排,阿依木很满意。
由于之前大家是在王宫里听法玄讲佛法,所以地上只有蒲团,并没有其他桌椅。
满殿唯一一张椅子,就是最高处,乌思国王的王座。
阿依木找了一圈没找到坐的地方,于是他大跨步上了台阶。
扎下马步,气沉丹田,一吼声将王座上纯金打造的黄金座椅,抱了起来。
在众人目瞪口呆中,阿依木一步步将座椅搬下了台阶,扔在了最靠近王座台阶的地方,随后一掀衣袍,坐在了黄金座椅上,完全不顾被抢了座椅还站着的乌思国王,以及全都傻了的乌思群臣。
他像在自家地盘一般自在随意,对着法玄吩咐道:
“那就赶紧准备吧,本王这一路着实有些渴了,多来些酒水解解渴。”
直到此刻,乌思王室和群臣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然而回过神来的众人,顿时怒了。
直闯王宫就算了,这人居然还敢坐王座,简直太不把乌思放在眼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