吵嚷声中 , 傅斯岸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, 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。
他的掌心里 , 躺着一箱雪白的柔软绒毛 。
那是从方才那件披肩斗篷上落下的 。
傅斯岸早已换了一身干燥的衣物 , 身上还披着一件傅老爷子专程叮嘱取来的骆
马绒长风衣 , 室内更开着恒温空调 。
周遭绝不算冷 。
但傅斯岸还留着手心中的这簇绒毛 。
那件男孩借给他的披肩已经被管家取走 , 说定了会干洗好后再还给舒家 。
舒白秋父子也被请去换下了湿衣 。
时间已经不早 , 院宴也难以为续 。
傅斯岸想 。
宰人们大概也要各自回去了 。
但就在他以为舒家一行已经离开的时候 , 傅斯岸突然听到了一个清软的声线 。
“ 哥哥擦过头发了吗 7“
在嘈杂吵闹的背景音里 , 那道声音就像吸烟室内的一缕清风 。
傅斯岸偏然拙眼 。
站在他面前的 , 居然真的是舒白秋 。
纤薄的少年穿了一件新的外套 , 是雪青色的防风帽衫 , 比带绒的披肩薄一点 ,
看起来很合身 。
好像就是他妈妈拿给他的 , 另一件外套 。
傅斯岸不解于自己居然会在意这种细枝未节 。
他更不解 , 在这种场景中 , 舒白秋居然还会这样看他 。
一一还用着那种关切的 、 乖静的 、 纯粹关心的目光 , 来看他 。
还问他 。
擦过头发了吗 。
“ 冷水泡过 , 不擦干头发的话 , 可能会吹风头痛的 。“
少年轻声说着 , 手中拿着一条干净柔软的厚毛巾 。
他说话的时候 , 不远处的傅家几人还在争执 , 忽然有人拔高声调 , 把拿着毛巾的舒白秋吓了一跳 。
男孩明显地抖颤了一下 , 肉眼可见地被惊到了 。
但他还继续把毛巾递了过来 , 用更轻的声音问 。
“ 哥哥 …... 擦一下囡 7“
傅斯岸没说话 。
他沉默地盯着眼前的毛巾 , 和那双细白到近乎缺乏血色的纤瘦手掌 。
满堂的血亲在前 。
关切傅斯岸 、 担心他受凉头痛的 , 却是一个陌生的 、 纤弱到看起来风吹会倒的小孩 。
傅斯岸最终接过了那条毛巾 。
他用比舒白秋更低的沙哑声音说 :“ 谢谢 。“
拿过毛巾时 , 傅斯岸的指腹无意中蹭过了对方的手指 。
深秋的冷夜 。
却是一点微凉的指尖给了傅斯岸温度 。
宰人们还是很快便离席了 。
就连一些和傅家关系颇好 , 原本定好了要留下过夜的友人们 , 在看到发生这种意外之后 , 也都识趣地提前离开了 。
最后 , 这件事以两个追求者被郑重处理为结局 。
尽管他们的父母百般求情 , 这两人还是被傅家扭送去了警署 。
虽然未成年的涉案人会被从轻处置 , 但这一举动依然表明了傅家的态度 。
更不要说 , 第二天 , 傅家就公开发布了声明 。
表示将与这两家断绝所有交际合作 。
而在傅家内部 , 虽然傅一言始终没有承认指使两人推傅斯岸下水的事 , 他也没有再收到额外的处罚 。
但原本因为生日而破例被取消的禁闭 , 却再度被恢复了 。
傅一言被严令必须认真反思 , 一天不落地完成自己的禁足 , 才能再次被放出来 。
对此 , 傅一言自然不满 。
他生性不羁 , 最烦的就是被关禁闭 。
但看着正在气头上的爷爷 , 傅一言也不可能真正不管不顾地去忠逆 。
好在 , 接下来马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会发生 。
上个月 , 傅一言刚参加了一个涵盖全港城同龄学生的奥数竞赛 。
这个竞赛的难度颇大 , 含金量极高 , 还是国际奥数韶赛 IMO 在港城唯一认可的选拔赛事 。
而下周 , 这个比赛就要出成绩了 。
傅一言对此志在必得 , 他为这场竞赛已经准备了大半年 , 连时薪过万的一对一辅导都上了足足三个月 。
傅一言成绩偏科 , 他本就最擅长数学 , 尤其是这种专门的奥数竞赛 , 在同年级的学生里 , 傅一言从来没遇到过有人能和他匹敌 。
何况这次参赛 , 傅一言的状态还出奇地好 。
他有绝对的信心 , 自己一定会拿到金奖第一 。
傅一言之所以觉得这件事重要 , 除了因为这次比赛的金银奖获得者 , 可以免试参加明年的国际奥数竞赛 。
还有一个原因 , 就是几乎所有港城有名的精算师 , 都曾在这项竞赛中拿过第一 。